夜来江口涨潮,江水冲至岸上,浪涛轰隆作响,瓦屋欲震。黄葭沿着江岸走回去。冷风拂过,官道上空荡荡一片,如今已经宵禁,车马人流一概不见。她慢步走着。身后,江畔的潮水汹涌而过。大约过了一刻钟,后面官道上忽然有了一个声音亮了起来,马车哒哒哒越过横桥,车前挂着两只大红灯笼,映出一片火红的图景。马车驶过来,在她面前停下,青帷登时拉起,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出,“黄姑娘,上来吧。”是陈九韶的声音。黄葭心里一暖。侍从已经搬下了一张轿凳,她踩着凳,几步上了车。马夫坐上车头,提起缰绳,猛地一挥,马车在官道上跑了起来。车内,两个白云铜大火盆已烧得遍体通红,陈九韶靠着车厢,睡眼惺忪。他转过头,只见黄葭靠在那里,她仿佛有些失神。“黄姑娘在想什么?”黄葭微微一怔,随口道:“今日偶然遇见了薛统领,我原先也认识一位卫所佥事,相形之下,觉得薛统领更有威严。”“浙江沿海的巡哨参将一共只有四位,薛孟归不但选上了参将,还是巡哨杭嘉湖一带的参将,能不威风么?”陈九韶的声音不咸不淡,反透着一股酸气。黄葭轻笑一声,“我看那薛统领不过而立之年,真是年轻有为。”陈九韶轻叹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呐,多半是有贵人提携。”黄葭看向他,“就不能是功绩卓著么?”“功绩卓著也是要人提携的。”陈九韶一字一顿地说到,他近来风寒,声音沙哑,使得这句话染上了一层悲怆的色调。他倒了一盏茶,白气升腾而起。两人眼前一阵迷离。黄葭沉默了片刻,但如今浙江有宵禁,她只得走回驿馆,陈九韶来得不可谓不及时。“我在码头查案,陈参将是特地来接我的?”他瞥了她一眼,“自然不是,码头到驿馆也就三里地,有什么可接的?”黄葭:“……”他仰起头,“是馆驿的那个伙计找到了。”黄葭微微一愣,看向他。陈九韶抿了一口茶,“那个伙计跑到了码头,想偷偷与人换票上船,现下已经被抓住了。”看来案情进展迅速,黄葭舒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是拿起茶盏的一瞬,脑海中忽然闪过零星片段。手停滞在半空。——今夜薛孟归忽然上船,又穿着一身常服,极为反常。现在看来,他会不会是冲那个伙计来的?青山居灯下的人顿了顿,忽而轻笑一声……夜中江畔风萧萧。薛孟归几步翻进了一座院落。见四下无人,他长舒一口气,转过身,身后的二门长廊下挂着几盏白帽方灯。他身上暗青色的锦袍在灯火照耀下发出刺眼而夺目的光彩,他移步向前,只见长廊下坐着一个人,目光微微滞住。那人背对着他,声音低沉中夹杂着些许阴冷,“可曾找到人?”薛孟归从容揖了一礼,“卑职慢了一步,臬司衙门的兵马把人带走了。”“没用的东西。”薛孟归低下头,声音不卑不亢,“卑职已经安排了人手,尽快将那批货转移出去。”那人靠着躺椅,语气舒缓了三分,“既然已经布置妥当,那你还来我这里作甚?”“卑职……”他抬眼看了那背影一眼,才接着道:“眼下似乎还有一桩麻烦。”躺椅微微晃动,那人沉默不语。摇晃着长长的影子拖拽在薛孟归的脚下。薛孟归瞥着那片阴影,“今夜有漕运理刑司的人在船上查案,卑职不知其人查出了多少。”他抬头看向长廊下的人,“漕运理刑司毕竟不属浙江,这回又是奉公务而来,若把人杀了,势必会引来追查,卑职不好动手。”谈话间,微风轻轻拂过,夹杂着雪片开始飞舞。长廊上的白帽方灯摇曳生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漕运理刑司?”灯下的人顿了顿,忽而轻笑一声,“你怕不是教人给骗了。”他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薛孟归。薛孟归微微一愣。“漕运理刑司隶属都察院,如今都察院的御史都已经来了,他们既无特许,凭什么来查案?”那人的声线很低,漫不经心的语气听得人脊背发凉。薛孟归眸光微动,回想起今夜船上,那个漕运理刑司的官站在他面前,还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架势。他沉下头,眼眸中划过一道厉色。……昨夜五更雪,今早初起不甚寒,天明之后,风雪更密。黄葭推门走出来,官驿庭中已经盖了厚厚的一层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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