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八千万两,堪抵大明朝半壁国库。江朝宗心中一惊,目光倏尔凝住。据他所知,去年两京一十三省的税收,是两千六百五十万两,这个数目较之前两年,已然相当可观。可九边重镇的军费开支已经连年走高,嘉靖年间突破了两百五十万两,隆庆年间达到了三百一十万两。如今、已有足足四百万两。花出去的越来越多,收进来的越来越少。国库告急俨然是当今朝局最大危机。“陈公公说,昔年江提督聚敛的那笔钱,原本就是拿来补亏空的。可谁能料到,‘争贡’事发,巡抚衙门带兵抄检市舶司,那八千万两库银竟然不翼而飞!”“足足八千万两,怎么可能?”江朝宗猛地看向他。“卑职也觉不可思议。”蔡师爷看向他,长叹一声,细细地算这笔账,“八千万两白银,载重是四千吨,依照一驾两千料漕舟、载重一百二十吨而计,那就要三十四驾两千料的漕舟,才可能将府库搬空……”“不单单是船的问题,”江朝宗打断了他,面色冷沉,“八千两白银,请百来号人搬,也要搬上一天一夜。这么大动静,怎会无人觉察?”蔡师爷微微颔首,“所以,当时此事一报,内廷俱惊,天子震怒,一连派遣了三拨锦衣卫前往福建,追查库银下落,却也都是无功而返。”夜风细细吹来,窗户震颤不已。江朝宗深吸一口气,冷风填塞了肺腑,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微妙。八千万两白银,足以撬动如今的朝局分野。得到这笔巨款,何愁大事不成,功名不竟?陆东楼那厮钻营其间,恐怕也是这个心思。江朝宗喝了一口热酒,靠在椅背上,低头摩挲着琉璃杯的纹路,像是笑了,“陈公公既肯吐露秘辛,他想提点什么?”蔡师爷微微一怔,听出江巡抚“势在必得”的语气,眉宇间显出片刻担忧。他犹豫了一下,才道:“陈公公要卑职带个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年的市舶司掌事王义伯已然回了福州,当初,他在风头最盛之时离开,内廷一度怀疑其畏罪潜逃,派出锦衣卫在他身边遍布眼线,无奈七年过去,仍未发现可疑之处。”说到这里,蔡师爷心中惴惴,喝了一口茶。江朝宗望着酒盏中的流光,有些不耐,“如此,部院请那个船工来,是觉得那船工也参与其中了?”“卑职不敢断言。”蔡师爷眉头微蹙,“但据锦衣卫呈报,那王义伯避世多年,去年却突然返回福建,期间除了市舶司的属官,他只见了一个人。”“谁?”江朝宗下意识道,但见蔡师爷目光沉着,又即刻反应过来。雪声簌簌,打落心底。他低头一笑,晃动琉璃盏。声线冷如冰霜,“以府库之财养天下,解四海之疲敝者,不一而足。”置身事内“汪老胃口真好。”黄葭的语……风萧萧,雪浓浓。开年了,康厂官依照以往惯例,于正月下旬在玉井楼设宴,请一众船工吃酒。红烛点了五六根,四角挂了白灯,将西楼的阁子照得格外亮堂。上了菜,长随提着两个竹篮进来,篮里装着一个个红纸包的喜钱。长随走到主桌的康厂官身侧,微微弯下腰。康元礼站了起来,伸手往篮子一掏。红包似乎比往日沉了许多。他眉心倏尔一蹙,又看向列席的数十位工首,“今年的喜钱,是你们谁着意添了?”众人停下了筷子,倒酒的小童也愣在原地。方才人声鼎沸的屋子,忽然静了一刻。须臾,南面第一桌,一个身影站了起来。“黄督工,你这是什么意思?”主桌上,汪工首看向她,语气带着嗔怒。向来添钱的都是船厂几位老工首,黄葭初来乍到,又只是临时委任,越过几人添钱,实在不合规矩。黄葭只是笑,“诸位应付抄检,多出的工时怎能不计酬劳。先前我已提请康厂官,将我督工的那一份发给大伙,厂官不答应,我也只好用这个法子,沾了喜气的钱,还望诸位笑纳。”康元礼微微一怔,笑道:“何埙那厮无故挑衅,你也是无辜受累,怎好让你破费。”黄葭微微垂眸,这笔钱给出去的不单是工酬,还有从浙江船厂里偷走的木料钱。对船厂诸位,她亏欠良多。“自我来了船厂,船厂的事便多了,说不好是流年不利,让大伙跟着一起倒霉。况何工首抄检一事,终究因我而起,今日这些银两,算是我对诸位有个交代。”言罢,她举起酒盏,将盏中酒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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