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量。”不知谁喊了一声,十多位船工也跟着站了起来。黄葭怔了一下,乌泱泱的人群已经围到了身边,争着要敬酒。老船工满面红光,声音沙哑,“黄督工,今年家里老婆子得了病,正愁银两,您这么客气,我也不多说了,都在酒里。”四围人声鼎沸。喧闹之中,汪工首环顾众人,看向康元礼,笑道:“今日玉井楼酒客实多,未免人多眼杂,也让诸位尽兴,这喜钱就赶明儿再发吧。”康元礼点了点头,“还是你思虑周详。”酒过三巡,众人喝得酩酊大醉。黄葭不胜酒力,半个时辰后,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游廊外,雪满栏槛。康厂官手捂心口,弓着背,对着一个槐树盆栽呕吐,周围人扶着他,面露担忧。“康厂官,今日怎么喝这么多?”“你们谁敬他酒了?不知道康老身子骨不好?”“没事……”康元礼声音虚弱,脸又红又紫,像是烤糊的烧饼,“今日高兴……”黄葭微微蹙眉,刚想上前去,却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似乎不止一个人。风雪簌簌,汪工首姗姗赶来,身后跟着两名长随。他来得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但看到酒醉的康厂官,他什么也没有说,只对长随吩咐:“快扶康老回去歇息。”“是。”长随搀扶着康元礼走下台阶,往长街上的马车去了。廊上人一哄而散,背着包袱走下台阶。天色已晚,满座宾客已散了大半。黄葭觉得多留无益,便转过身,向汪工首一礼,“我……”“你留下。”汪工首打断了她。天色暗青,雪势渐小。西阁边上的雅间里,汪工首要了两碗鸡丝面。“光顾吃酒,方才没怎么动筷吧。”他挑起面条,裹上了酱汁。黄葭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动筷,“何事?”汪工首瞥了她一眼,往汤里加葱花,“何埙已经下狱,但这里还有两张票据要他画押,这些日子我没的空,麻烦你走一趟。”黄葭眉头微蹙,她是下过狱的人,也着实不喜欢大狱那个闭塞的地方,到处都是腐烂的腥臭味。她低头扒拉了两口面,话音含糊不清,“汪工首家大业大,这些事大可遣家丁去做,何必找我?”汪工首眼眸一眯,身子向后一靠,“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黄葭愣了一下,放下筷子,沉默不语。何埙一倒台,何府生意上的主顾都跑到了汪工首那里。汪工首与何埙又同在船厂共事,瓜田李下,在这个场面上,他自然不好多与牢里的何埙有交集,唯恐旁人把何埙下狱之事,扣到他身上去。况且,何埙虽倒,他的兄长仍旧当着新安江河道监察的职。八品官,不是寻常人惹得起的。“你不会想在这个时候置身事外吧?”汪工首放下筷子,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黄葭心底一寒,默不作声。“咚咚”雅间的门被扣响。汪工首面色阴沉,“进。”长随走进来,将一只烧鹅,连同两只酱肘子一起端上桌。烛火抖动了几下,肘子皮上浮着一层焦红的油光,烧鹅冒着热气,散出一丝丝鲜甜香味。黄葭越吃越觉得这顿饭不是滋味,“鱼油的事,既是共谋,我不会不认账,更不会把事情捅出去,您何必如此警惕?我毕竟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想介入你们的生意。”“你即便不想,可你已经做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为自己辩驳的。”汪工首笑了笑,举刀拆割了那只烧鹅,手法娴熟。烧鹅白嫩的肉被撕开,冒出热气。“汪老胃口真好。”她的语气不咸不淡。“这样的烧鹅,官宦办席都会用,你没吃过?”他不禁哂笑,“一只烧鹅,两钱银子,足够寻常人家吃上一月,你吃了这鹅,就该知道自己洗不干净。”“我没想洗干净,”黄葭的脸阴了下去,“一码归一码,对付何埙是一回事,你与何埙的生意是另一回事。如今何埙既倒,你我之间的合谋已经结束。”冷风拍窗,一下又一下。汪工首的脸色微微僵住,半晌才道:“这么说,你是不答应帮忙了。”她撇过脸,目色清冷。汪工首放下刀,瞧见她肃穆的神情,低低地笑了,“你不答应,那两篮子的喜钱,我就笑纳了。”话音刚落,烛火跳动一下,桌案映出猩红的色泽。黄葭一怔,没想到他能如此卑鄙,不由深吸一口气,摩挲着袖子,“那上百两喜钱分下去,也有你手下船工的一份……”“知道,”汪工首笑了笑,“但现如今木行刚刚开张,我手头可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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