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棚顶,喧嚣不已。棚内只剩下铁链的绞杀,和众人压抑的呼吸。终于,压力达到了预设的极限,在维持数息之后,黄葭缓缓抬手。——卸力。铁链松弛。沉重的压力如潮水般退去。榫卯结合处,铁箍终于移开。众人急急望去,木料表面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箍痕。榫头与卯眼紧拥,曲面层叠处,只有因挤压而泛出的温润光泽,不见一丝裂纹,更无松脱。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不知是谁吸了一口气,棚下如释重负的喘息陆续响起。众人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紧握工具的手也颤抖着松开。终于……“成了!”陈工首缓缓直起腰,布满皱纹的脸上,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带着一丝得色。林工首也笑了。雨声渐歇,紧绷了半月的气氛终于松弛下来。一众工匠围拢到黄葭身旁。林工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上难得露出畅快的笑意。他也看向黄葭,声音洪亮:“大人,‘蟹螯榫’成了,咱们该好好庆贺一番!”工匠们闻言,纷纷附和,有人高喊:“对!该摆一桌大席面!”“林工首所言甚是。”黄葭笑了,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沉稳与暖意,“庆功宴,开工前我已请人备下,就在临江楼上,三牲、时蔬、老酒……照往年的例来。大家辛苦多日,今夜,当一醉方休。”·深夜,临江楼上,灯火如昼,人声鼎沸。三牲列案,时蔬溢彩,老酒坛启封,醇香混着江风弥漫开来。工匠们连日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个个面膛泛红,嗓门洪亮,海碗碰撞之声不绝于耳。黄葭被簇拥在主位,被这私下的暖意裹挟,显出几分倦懒。她吃了几口菜,眼前的烛光忽然被一片影子盖住。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工匠上前,声如洪钟。“大人!这杯先得敬您!”说罢,双手捧着海碗,一饮而尽。黄葭目光一怔,连忙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虽不如海碗豪迈,亦是小半盏的量。酒入喉中,一股辛辣直冲而下,化作一股暖流,熨帖着四肢百骸。“好!痛快!”陈工首也站了起来,灰白的须发在灯火下微颤,举杯过顶。黄葭看着这位老前辈,心中动容,又是一杯饮尽。“大人海量!再来!”林工首早已是满面红光,见状豪气顿生,亲自拎起酒坛。黄葭来者不拒,然而,纵是海量,也架不住这车轮般的热情。工匠们见两位工首都敬了酒,一个个端着碗,排着队涌上前来。“黄大人,我也敬您一碗!”“还有我!大人,干了!”黄葭盯着那一只只大海碗,斟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心底忽然生出一阵恐慌——这得喝到什么时候?她心中无声地呐喊,胃被撑得隐隐作痛,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灌满的水囊,下一刻就要不堪重负地裂开。又是一碗下肚,黄葭扶着桌案,喉咙发紧,那股反胃的感觉越来越难以压制。心念电转,她目光悄然一滞,抬手扶额,声音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沙哑:“诸位盛情,我……”话未说完,眼睫低垂,仿佛不胜酒力,整个人倚向椅背。“哎?大人?黄大人?”端着酒碗的年轻工匠愣住了。“大人怕是真醉了……”“快扶一下……”正要唤人搀扶,门被无声地推开了。喧闹戛然而止。陆东楼缓步走进来,面容沉静,目光扫过席间,视线落在“醉”倒椅中的黄葭身上,她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阴影,脸颊绯红,唇色如染。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只缓步上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住了所有杂音:“诸位近来辛苦,尽兴便好。黄大人不胜酒力,本堂顺路,送她回去。”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置喙。陆东楼走到黄葭身侧,俯身,一手绕过她肩背,一手探入她膝弯,稍一用力,便将她稳稳打横抱起,动作行云流水,黄葭身体一僵,强忍着没动。陆东楼抱着人,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穿过寂静的人群,走下楼梯。临江楼外,夜风扑面而来,驱散了楼内的浊热。马车早已候着,车夫垂手侍立。他并未急着上车,只抱着黄葭站在檐下。檐下滴落的雨水,敲在青石板上,声声清冷。“戏演得不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怀中人的身体一僵,轻轻抬眼,眼底清明锐利,映着灯笼昏黄的光,直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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