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微响。黄葭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江忠茂震怒,暗中查捕。千钧一发之际……”王义伯闭目一瞬,自嘲一笑,“为了自保,我将盗银的罪名,推到了令祖,黄老爷子身上。”黄葭的瞳孔骤然收缩。祖父之死,真相竟是如此?!“江忠茂信了。”王义伯的目光落在冷透的残茶上,“你祖父……因此被杀。”他话音平静,没有泣血。冰冷的陈述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真相的皮肉,露出里面早已腐烂发黑的骨头。黄葭僵坐在那里,震惊如冰水浇头,冻住了所有情绪,只余下一种刺骨的寒意。她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王义伯深吸一口气,缓缓抬眼,“说出来,我总算能……踏实地去地下见黄公了。”他声音里没有解脱的轻松,只有一种走到终点的认命。黄葭冷下眉眼,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她身体纹丝未动,兀自打破沉寂:“白银藏于山寺,你们原本打算如何运走?”王义伯对她的冷漠并无反应,仿佛早已预料,“原计划是徐徐图之。借商队、漕运,甚至海船,分批运出,如蚁搬山。然而——”他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苦涩的纹路,“钥匙未能凑齐。我们之中,出了内奸。”“谁?”黄葭的声音依旧冰冷,锐利如刀锋。“汤河。”王义伯吐出这个名字,语气里是尘埃落定般的确认,“他本是洪老安插在江忠茂身边的暗桩,深得信任。三把钥匙,原定分别交予邵方、洪老和我。谁料,汤河早已背叛了洪老,那年倭寇暴乱,人心惶惶之际,他趁乱卷走了邵方和洪老手中的两把钥匙,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时,无人疑他。他是洪老心腹,根深蒂固,而我,”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嘲,“是外人。我第一个嗅到了杀机……也跑了。”最后三个字落下,带着一种事隔经年的麻木。三把钥匙,汤河带走两把,不知所踪,他自己藏匿一把,远遁他乡。那山寺里的白银,便成了无人能启的死藏,也成了他背负半生的枷锁。油灯的光,在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深影。书房内,旧纸墨与陈木的气息压下来,带着往事腐朽的重量,无声地弥漫开。平静片刻,黄葭凝视着他,“今年春末,江忠茂在运河上遭遇截杀,可如你所言,他分明一无所知,又为何遭难?”王义伯手指案沿一叩,声音平直无波:“当年风声紧,邵方、洪老疑心于我,杀意渐起。我在走之前,特意去见了江忠茂一面。”他抬眼笑了,眼底掠过一丝算计的微光,“我不过是……放个饵,让他们以为,我背叛了他们,把东西给了江忠茂,他们也就无暇顾我。”放个饵,轻飘飘三字,却是当年生死一线的一步棋。她眼底涌起震惶——驱虎吞狼、祸水东引……王义伯今日这些话,简直颠覆了她数十年来对于这位老前辈的印象。在漩涡里挣扎求生,用尽一切手段拉别人下水,以求活路。这、才是真正的他吗?黄葭抬眼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气。隔着迷离的灯火,王义伯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我如今,已归附邵方。”他直言不讳,语气里听不出是庆幸还是无奈:“还有一事挂怀,我那侄儿预诚……入狱了。”听到王预诚的名字,她撇过脸,端坐如山。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敲在人心上:“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对他、对翻船那件事耿耿于怀。提督着意处置督造山寺的旧匠,你曾极力劝阻。预诚侄儿为表忠心,为提督鞍前马后,在送匠人返乡的船上动了手脚。”“一船人,葬身鱼腹。其中……不乏你黄家的亲朋故旧。”“镇海楼上,提督设宴为他升官庆贺。我那二弟与弟媳林氏皆在座,”王义伯的叙述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只陈述冰冷的事实,“你当众发难,大闹一场。自此,开罪了整个王家,乃至莆田林氏。”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灯火摇晃。黄葭脸上无一丝波澜,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但他、也不过是提线木偶,”王义伯的声音夹杂着疲惫,“你如今已是员外郎,若有机会,我想请你……尽可能保他一命。”黄葭笑了笑,没有接这句话,目光如淬寒冰,直刺向他:“现下我怎么做,你们才能放了我四叔四婶?”这声音冰冷,剔除了多余的情绪,只剩下赤裸的目的。王义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直言道:“八年了,时日太久,我纵使此刻提笔,也无法将那数十处密道机关、藏银之所,尽数无误地描绘出来——我们需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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