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瓒起身,处在人群之后抬起了头。他心里一惊,凝视着皇帝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从他被赶出宫到现在,也没有过去多久,怎么皇帝竟变得如此憔悴!眼神滞涩无光,面容枯槁,就连嘴唇都隐隐泛着白色,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行将就木的死气。再看看陪同着皇帝一同落座的皇后,三十岁的年华,宛若一朵盛放的牡丹。裴瓒向别处瞧了瞧,没见到想见的身影,不由得对着沈濯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可巧,沈濯也不知道明怀文的去向。宫里的眼线只说皇帝的身体越发差了,却也没说明怀文怎么样了,沈濯同样疑惑,怀疑是暗线出了纰漏,但他还没能跟裴瓒低语几句,皇帝的目光投了过来。“沈濯——”声音比方才略高些,但依旧透着股萎靡不振的感觉,“何不坐到你母亲身边?”皇帝这话一出,窃窃私语的嘁喳声顿时止住了,许多人的目光一起投过来,只是更多人看的并非沈濯,而是旁边的裴瓒。此次宴席,既是遍邀群臣,那也不好冷落了群臣的妻室子女。凡是成家立业的大臣,他们的夫人孩子必定会在同席坐着,而沈濯的父母俱在,理应跟着长公主与盛阳侯,可他偏生坐在了裴瓒妻室的位子上。此时此刻,裴瓒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心里清楚,皇帝对他们的事早有耳闻,这时候说出来,是故意要他难堪。然而,有的人不这么以为。只见沈濯微微侧头,暧昧不清地哼笑一声,落到裴瓒耳朵里酥酥麻麻的,当然,除了他也没人听见这声笑。沈濯笑完,直接攥着了裴瓒手,拉着他一同再度行礼,可话还说出口,前方的长公主突然端起酒杯,语气柔和:“皇弟,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吧,咱们这些老人何必插手呢?”皇帝,还是皇弟,除了长公主没人知道。在场的所有人也只知道,长公主愿意开口维护,不是为了沈濯,而是对裴瓒很满意。【前些日被陛下厌烦了,这又攀上了长公主,这裴少卿还真是厉害啊。】【哼,趋炎附势之徒罢了。】一时之间,裴瓒僵在原地,听着那些大人们的心声,脑子里乱哄哄的,生出几分坐立难安的局促来。幸好皇帝没心思搭理他,对着长公主阴恻恻地一笑:“皇长姐正值风华,容貌依旧,怎么就是老人了呢?”长公主眉眼一抬,看着他现如今那副纵欲过度的模样,眼神里满是讥讽意味。眼见着长公主没继续说下去,皇帝把目光移向了下位的康王,目光沉沉,又多了几分未明的希冀,像是把对方当成了康健的自己:“朕缠绵病榻多日,得幸是你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托付与谁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应了那些谣言,皇帝真有了禅位的想法?不只是康王听到这话后心里震颤,就算是见惯了皇帝做派的群臣也忍不住面面相觑,纷纷交头接耳,摸索着皇帝的心思。“皇兄,呃,陛下谬赞了,臣弟,臣弟不过是……”康王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一急躁,在这冬夜里甚至冒了满头冷汗。长公主与皇帝的视线一同落在康王身上,彼此的眼神中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几分轻蔑,可是无论是谁都没有开口打断他,都在等待着康王说下去。诡诈皇室子弟,经由国子监的名师指导,无论是礼仪还是学问,都是一顶一的,哪怕康王不学无术,也不会差到哪去。可是现在康王的表现,实在是难以入目。起初还只是磕巴,表现得略有些紧张,但至少有问有答,能回上话,可越说越急躁,连贯的句子说不出口,甚至颠三倒四,不成体系。更别提太后到来之后,他的脸倏地变白,同群臣一起问安后,也没有起身,顶着满头的虚汗跪伏在地上。那样子,让人觉得,他并非早已成家立业的王侯,而是寻常富贵人家,犯了错被主母惩罚的庶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裴瓒摸摸扳指,类似的心声一句接一句地钻进耳朵里。这样的话也并非出自太后,或是长公主的心里,而是来自下方,一些始终注视着康王的老臣。他们比裴瓒更先认识康王。比起裴瓒是从沈濯嘴里得知的形象,他们早已知晓这位殿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知晓康王早些年的怯懦,与现如今的无能。至于外面的传言,对这些人来说,不过是过度的包装。否则,没有流言,谁会让他回京呢?裴瓒无师自通地想明白了这一点,有些懊悔,他早就该明白,一个待人接客全凭一己私欲的人,又能有什么真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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