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用毒水泼到脸上将人毁容?无论手段,还是作为,都实在是闻所未闻,和这个最像的恐怕只有志怪传奇里的化骨水了。“因为那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绿矾油h24,硫酸。”少女嗓音低缓,喃喃念着多年前在书卷上读过的字句。“绿矾fe47h2o,七水硫酸亚铁放炭炉上反复煅烧,直至绛色,而后沥干,得绿矾油。要炼出那种毒水,需要巽风、铜瓮、银柄、烈火,以及丰富的经验。就我所知,这只有一种人能做得到……”夏堇一字一顿道:“丹师,出色的丹师。”陆离光无声地一震,骤然抬眸向她望来。那样一道审视的目光,仿佛要透过眼睛直刺到她的颅脑里去,锐利到几乎带着森然的意味。目光相接的刹那,她从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夏堇随即意识到,自己的下颌正在绷紧,指尖扣进掌心,从本能中流露出了戒备的姿态。然后,陆离光轻轻笑了一声。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那种冰一样凝滞的氛围突然就消失了,好像刚才都只是她的错觉。“哦,丹师。”他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然后呢?”夏堇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平静地回视。“没有然后,”她用堪称柔和的语气回答,“从现有的这些线索,我也只能推断出这些。”“但是,我有件事始终想不通:先皇醉心求仙问道,丹师们敛财无数,即使如今已经改天换地,依然不是寻常百姓能比得了的。区区十五斤黄金……如果是为了这点钱,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昙鸾捧着茶杯,听得十分入神:“偷金一事的确疑点颇多,那么杀人呢?不但割下头颅,还要将人毁容……这是为了叫人认不出死者的身份,以防顺藤摸瓜追到自己吗?”和尚十分戚戚然道:“小僧从前在路上听过些仇杀案子,犯人刺瞎死者的眼睛、割断舌头,用刀把脸划烂,要叫他到了阴间也无法申冤诉苦。”夏堇点头道:“是啊,如今也只有顺着这条线追下去了。”三人若有所思面面相觑,禅房中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隔壁规律的、响亮的鼾声。一桩血腥离奇的案子横陈面前,而眼下的线索凌乱无序,怎么也没法串起前因后果。还能走的路,就只剩下……“留在佛像里的半片烟叶,”少女幽幽道:“第二个死者的身份还没有查明。”-一条窄而深的巷子,扎染蓝布越过白墙簌簌地飘,再往里望,鸭蛋黄似的夕阳正沉入挤挤挨挨的屋檐和爬山虎之下。巷中一间寻常民居里,院中空空落落,夏堇翻上屋檐,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无声无息跃入院中。这就是“油葫芦”的家。在宝来赌坊打探的那天,矮胖汉子林林总总给她点了五六个人出来,都是烟瘾不小、而且最近没在赌坊里露过面的老赌鬼。那半片被染成靛蓝色的烟叶,多半就属于他们之中的某个人。虽然还没能指到一个确定的目标头上,但范围到底已经缩小了许多。为了节省时间,夏堇索性与陆离光各划了一半,分头前去他们家中搜寻。昙鸾听了计划,也期期艾艾地说了想去,可他没一点武功傍身,夜行是徒增累赘,只好留下念经。即使在这五六人中间,“油葫芦”看起来也是最可疑的一个。烟瘾大、滥赌、欠债,整日和一群地痞流氓混迹在一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人间蒸发的时机,刚好是在本主游行那日前后。日暮时分,余晖未散。这间院子的主人显然并不爱护。照壁上面的题字几乎要脱落了,破旧的木板门紧紧关着。没有灯烛,没有烟火气。夏堇几乎可以在瞬间断定,这里起码已经有几天时间无人居住。夕阳越来越沉,在院子里投下狭长的影子。夏堇走到正坊门前,侧耳仔细听了听,将掌心按在上面,将门推开。木门吱呀一声向内缓缓打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呛鼻的、带着草腥气的烟味,那股经年累月燃烧的气味已经深深浸入了木头的纹理中,里面竟然还混了一股浓重的皂角味,仿佛有人曾在里面搓洗过许多衣物似的。就在那个刹那,夏堇浑身蓦然一僵。昏黑潮闷的屋内,竟然已经站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视线相接的瞬间,那个人的脸色剧变。简直如同夜行的人兜头撞见了鬼,他倒退一步,五官几乎扭曲变形,一声惊恐至极的厉喝脱口而出:“是你!”夏堇的眸光猝然压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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