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青突然扒住座椅靠过来,吓得司机赶忙闭了嘴。“打表。”说完这句,他又跌坐回去。肾上腺素回落,此刻才觉出怕,止不住战栗。他看见右手有血,估计是方才被盘子划的,忙用袖子遮住。“等到了,随便买张票,走哪算哪。”他嘱咐蛇哥,“别再回来了。”手哆嗦,钱包掏出来,抖落出所有的钱,五百一十八块二。全部推过去,顿了顿,又抽出张银行卡,一并塞进蛇哥手里。“密码是——”他瞥了眼前头的司机,趴在蛇哥耳边小心报上稚野的生日。“不够再说,我想办法给你转。”“宋叔那——”蛇哥哭出鼻涕,没地甩。“我还能打不过个老头嘛,别瞎操心,赶紧走——”想了想,左腕的手表也摘下来,擩进他口袋。“这个拿去卖,估计值不少。你有多远跑多远,别管我。”“可是你——”两人依依惜别,车却急刹,闪了他们一个趔趄。仁青不耐烦地抬头,“又怎么?”司机委屈巴巴地指指对面的广场,“到,到了。”他目送两尊“凶神”跃下车,刚松一口气,不想矮胖的那个又踅回来,脑袋探进前窗。“谢谢师傅,不用找了。”他将一张皱巴巴的红钞票展平,恭恭敬敬地放在中控台上。司机老李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点了两下头,然后追着个高的那个跑远,一时间愣住。不该以貌取人的,老李捋着钞票,有些懊恼。火车站攒动的人头成了最好的遮挡。南腔北调,四海五湖,仁青和蛇哥两人穿梭其中,怀揣自己的心事,与旁人的暌别或重逢擦身而过。仁青捏紧票,分拨开面前的人潮,心底只觉得唏嘘。前几天他跟蛇哥两个还吹牛说要把仁民饭店开满全琴岛,没想到,今日离别就来得猝不及防。到了检票口,有些话不得不说了。“走吧,最近先别联系,等你彻底安定下来再给我——”仁青想着,到底什么才是安全稳妥的联系方式,“写信吧。”蛇哥点头,赖在门口不肯走,五官哭得模糊。“别哭了,大男人家的,人家还以为咱俩怎么着了呢。”仁青这么说着,自己鼻子也酸。“以后,别再提什么蛇哥了,你就叫回佘鸣威。”他拍他的肩,“去新地方,过好日子,吃好东西,今后要跟好人待一起。记住,你很厉害,你饭做得很好吃,自己争点气,开家小饭店,等我再去给你打工,给你刷碗——”蛇哥哭得更狠,伸手来抱他,仁青不好意思地躲闪。“快走吧,照顾好妈妈,不是,照顾好自己。”他瘪着嘴,脖子上的观音摘下来,好好戴在蛇哥颈上。“菩萨会保佑你的。”蛇哥攥着玉,曾救过他一回的神明,“那你怎么?”“我没事,我当时不是说了嘛,我叫李仁青,最大的优点,天生扛揍。”仁青夹着泪,笑着挥手。“走吧,快走吧,车开了。”蛇哥笨拙地鞠了一躬,进了检票口,还贴着玻璃,不住地朝他挥手。最后,他转身,消失在人海。那是仁青最后一次见到蛇哥。李仁青游荡到半夜两点,终于攒足胆气,站到宋叔门前。他祈祷他睡了,这样就有理由挨到明天。然而,门虚掩,灯光自缝隙淌出来。他在等他。“仁青,来了?”他提口气,推门进去。屋里昏黄,只点一盏壁灯,宋叔独自坐在茶台前斟茶。除去眼镜,眉眼略显憔悴。仁青站在对面,等着杯子砸过来。没想到,宋叔伸手,却递来一杯热茶,温暖,清新。“这段日子,苦了你了。”宋叔好像没生他的气。“明明跟兆恩一样大,却担了这么多,”宋叔笑,“要是他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用这么费心了。”话堵在嘴边,“宋叔,我不想再——”“外头多少人想要你的位置,你知道吧?”宋叔看着手背,保养再得宜,也生出不少老年斑,提醒他时不我待。“他们巴不得离间咱俩,有些谣言听不得。”是谣言吗?……“你当来这陪酒的都是被逼的吗?”仁青又想起蛇哥的话。“被自愿。”新接手金都的时候,两人聊起来过。蛇哥说,夜场里的那些男男女女最终都成了耗材。没人出来就想那样,开始只想擦个边,唱唱歌,喝喝酒,捞点快钱。仗着年轻,漂亮,有些小聪明,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可以游走河岸不湿鞋。“可是往下走会有无数双手拽着你,让你以为你是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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