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水姐猛地一打方向盘,老旧皮卡车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这辆临时“征用”的交通工具,此刻正塞满了时令蔬菜,像个移动的小型菜摊,在通往清苔镇的盘山公路上艰难爬行。副驾驶座上,哑女蜷缩着身子,怀里抱着一筐还带着湿泥根须的空心菜,随着颠簸微微摇晃。后车厢里,皮拉吨则被淹没在黄瓜堆里,刚才一个剧烈的颠簸,让他刚偷吃的香蕉“噗”地一下掉了出来。黄澄澄的果肉在车厢板上滚了几圈,立刻裹满了尘土。“哦哟!这破车再这么颠下去,我肚子都要变成榨汁机了!”皮拉吨哀嚎着,死死抓住车厢挡板,生怕再来什么考验。在车斗两侧,挂满了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豆角、辣椒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山野菜。路一颠簸,袋子就哗啦作响,成了精一般。每个袋子上都用马克笔标着价格,10铢或者20,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辆寻常的卖菜车。选择这辆车是不得已。去禅修院的公共交通只有一趟摇摇晃晃的大巴车,坐到清苔镇后还得转乘小巴。那辆小巴车漆皮剥落,每天仅有一班,能不能挤上去全看运气。交通工具,成了此行必须解决的难题。几小时前,在花府码头一个僻静的居民区,水姐带着哑女和皮拉吨像寻宝一样,试了几辆积满灰尘的皮卡。当他们撬开一辆看起来还可以的古董车时,甚至惊飞了一窝在引擎盖下筑巢的麻雀。所幸,钥匙还在,几番寻找,终于找到了一辆能发动的老皮卡。有了车,下一步是“货源”。他们直奔城郊的批发市场,转了一圈后,最终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郊区的一片疏于看管的菜地,哑女和皮拉吨三下五除二就摘了小半车的空心菜、长豆角,还顺手牵羊地从路边的果树上撸了些芒果。“幸好坐错了去华府的船,”水姐再次转动方向盘,拐过一个急弯时想道。错乘的渡船把他们带到了花府码头,这个意外反倒成全了他们——花府恰好在暖村和清苔之间,现在,只要再熬过这几小时的山路,就能抵达隐藏着真相的。后视镜里,哑女正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养母的侧脸。这些年来,哑女曾劝过养母回到北方,查出妹妹珍珠真正的死因,那时候她们弱小卑微……最重要的是,没被逼到那个地步。现在,命运的绳索终于勒紧了脖子,她们别无选择,必须去揭开被掩盖了七年的秘密。皮卡车吭哧吭哧地开到清苔镇。趁着在油站加油的功夫,三人蹲在车旁,就着瓶装矿泉水,囫囵吞下了几个饭团,算作一顿简餐。从清苔镇到禅修院,地图上不过一指的距离,却还要在更陡峭的山路上攀爬半小时。禅修院藏在群山褶皱里,它的入口毫不起眼,像一道天然形成的石门,外地人就算拿着地图也常常错过。当地人不信风水,但都传说这处选址是某位华裔大师亲手点的穴,说此地“聚气如瓮,藏风得水”。水姐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时,只报以一声嗤笑:“出家人要聚什么气?莫不是聚香火钱的气?”几小时后,皮卡车终于喘着粗气,停在了禅修院崭新的汉白玉牌坊下。昔日的破木门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鎏金铜钉的朱漆大门。听见车声,一个年纪稍大的义工扫了他们一眼,随即又低下头,专注于脚下的杂草。水姐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身上的布衫,走上前去,双手合十,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萨瓦迪卡,我们是来禅修的。”这进入禅修院的法子,是在清苔镇买矿泉水时,从杂货店老板嘴里套出来的——禅修院常年对修行者敞开。很快,一个圆脸义工应声而来,她笑容平和,白衣白裤,手腕上缠着星月菩提手串。她微微颔首:“请随我来。”引着三人穿过牌坊。经过放生池时,水姐的假肢突然卡进了木板缝隙。她身形一晃,赶忙稳住身形,池水里游动着十几条肥硕的锦鲤,水池边立着放生的功德碑,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捐款者的姓名。前面不远处,客堂前巨大的紫藤花架下,二十多个同样身着雪白禅修服的人正盘腿坐在蒲团上。衣袂铺展,远看像一地骤然盛放的玉兰。他们都面向着花架深处的一个讲经台。圆脸义工示意水姐他们静候一旁。水姐的目光越过众人肩膀,看见讲经台上坐着个披橙色袈裟的僧人——当年珍珠落水时,他还是个小沙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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