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梁景芳来到猫仙庙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那就是梁永昌始终没有放弃寻找梁丫头,更未打消将她嫁人换钱的打算。这就意味着,只要蒲争一出现,梁永昌就会像只闻到米香的耗子赶过来,到那时,眼下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便会如晨露般消散,一切又将会回到原点——逃窜、躲藏、无休止的追捕,周而复始,永无宁日。梁景芳说着,目光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最后落在蒲争身上,眼中带着担忧和一丝决然。这短暂的安宁,终究是偷来的时光。“姑,你说了,我得走出去,去看外面的大江大海,我不能一辈子被关在这!”蒲争从板凳上站起来。“姑当然知道,但眼前咱们哪有办法?你一个小孩子,我们两个老婆娘,加在一起都拧不过那一个人的胳膊,更别说正面对着干了。”“办法总比困难多,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小争才八岁,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个破地方。眼下既然硬刚没胜算,那咱们就得智取,从根儿上把这事儿解决了才算,”徐三娘说。“祸根儿就出在丁广德这儿。梁永昌这么多年欠下了不少外债,手里没剩下什么闲子儿,唯一能拿得出的土地自然也会抵出去。丁广德这个老鳖孙借着丫头扎伤丁守全的由头拢了几块地,我估摸着,他是发现地契上押了印子钱,看着手里划不来实在的好处,才把心思打在了小争身上。”“真不是个东西!”梁景芳愤愤道,“但话说回来了,那个丁广德到底什么来头?”“不清楚,不过看那个样子,不像是普通的难民,倒像是个落魄的显贵。你看他过门槛的时候总是提着袍角,一般吃喝都趁不上的,哪里会来得这个习惯?我琢磨着,丁广德来到这个村跟梁鸿勋有脱不离的关系,我甚至觉着,给梁永昌指的这场婚事,从一开始就有猫腻。但到底是什么猫腻,这我倒看不清楚了。”“那为啥说祸根儿是丁广德呢?”梁景芳探过身问。“梁永昌那个榆木脑袋,连配婚的门道都摸不清,更别说攀上边家那样的高门大户。丁广德若不是有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也怕是连边家的门槛都迈不进去。可这事儿说来也蹊跷,那个边老爷是个出了名的信鬼神的主儿,但我仔细推算过,小争跟那傻子的八字并没合到非她不可的地步,所以能让边老爷应下这事儿,搞不好是这丁广德改过小争的八字,递了份假的过去。”“但这出生时辰不是在乡里保长的本儿上存着?那不是一查就知道了?而且就是算丁广德买通了保长,那他哪来的钱?”“这倒不难。边家给的聘礼只会多不会少,丁广德只需许诺事后给他分些好处,这事儿多半就成了。况且小争是个丫头,进不得族谱,所以只要保长这里处理明白了,也不会惊到梁鸿勋那里去。不过这些倒只是猜测,至于保长那里的本子改没改,还得有人亲眼去瞧上一瞧才作得准。”可到底该找什么借口去查册子?梁景芳犯了难,直到回家进了院子,迎面撞上了杵在门口的老东西,她才忽然心生一计。第二日清晨,保办公处的青石台阶前传来“咚咚”的拐杖声。老东西用力敲着门板,嚷嚷着乡里收多了田赋,并表明若是不让翻户籍册子,他就直接躺死在保办公处的门口。保长无奈又不想生事,只得把老东西请进门,梁景芳也以照顾老东西为由,捎带着脚跟了进去。受前晚梁景芳的煽动,老东西将册子翻得格外起劲。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梁氏女”一页,梁景芳望见墨迹新鲜的“丁酉时”三字在发黄的纸页上格外刺眼。“三姐姐,你还真说对了,他把丫头的八字给改了,但只改了出生时辰。丫头是己亥时出生的,被他改成了丁酉时!”梁景芳急匆匆跑进猫仙庙后院,忙不迭将新发现告知徐三娘。“这就对了,”徐三娘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水调火毒,方为正合。这恐怕就是那个边老爷耳朵里听见的。”……“——你这银镯子倒是精巧,可惜品相差了点,最多也就值五块银元,”镶铜眼镜拿起从保长手腕上撸下的手镯,抬头将太阳框在里头,“看样子你的丁兄出手还是不够大方,就这婚事,边老爷许他的可是三百块。”那保长一听,原本垂着的头霎时抬起,满眼的不可置信。“说吧,他怎么找的你,怎么让你改的八字,统统说出来,”眼镜催促着,“别忘了,你这个保长到时候能不能继续干下去,可少不了看咱们边老爷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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