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钧分手后,蒲争去钱庄换了些铜元,开始独自在这趟街上闲逛。遇到变戏法的她就驻足看一会儿,遇到杂耍的她便看几眼招式,碰到卖包子的肚子就开始咕咕作响,其间不可以像在乡间那样乱走,要躲着车,躲着人,躲着穿军装的列队,这城里的规矩,她还要好一阵才能摸清。直到走得有些疲乏了,她就在小摊上叫了一碗清汤面。等了一会儿,小二将那热腾腾的面端上来,蒲争刚要拿起筷子开吃,却忽然发现自己的面比旁边男人碗里的足足少了一半。于是她又将那碗面端回去,撂在那老板面前。“都是一样的钱,凭什么我这份比他的少那么多?”“嗨呀,你个女娃娃,一碗又吃不完,万一剩下了我卖给谁去,到头来不还是糟践我的粮食!”那老板只顾着低头扯面浇汤,并没有抬头看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吃不完?再者说,我刚刚明明花了一碗的钱,你却给我半碗,难不成你们燧城人都像你这么做生意?”老板抬头,见对面是个孤身一人的女子,便站直腰板来了劲,手里的勺子随着胳膊开始挥起来:“爱吃不吃,不吃就走!别打扰我做生意——哎!你干嘛抢我勺子!”“一碗是一碗的钱,半碗是半碗的生意。这面,要么给我盛满一碗,要么就把多余的钱退给我。”老板本想继续掰扯两句,却见眼前的女娃拎着锅勺不肯让一寸,仿佛钉在了摊位前,一派不给说法不罢休的架势,更何况刚刚夺走汤勺的瞬间,他直接感受到了对面传过来的力度,并不想尝尝那力度锤在自己身上时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和气生财,只半碗面而已。“算了算了,给你盛!事儿怪多的还!”老板耷眉丧眼地把那汤勺接过去,又从锅里捞出了一坨,盖在了原来的碗上。面的味道一般,但好在能填饱肚子。蒲争一边将面条塞进嘴里,一边用眼睛瞟着路过小二碗里面的份量,皆是满满一碗。她心里顿时起了一股火:明明是花一样的钱,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她就要走上前声讨才能得到后半碗?一边想着,一份面条见了底。肚子还是有些发空,但她已经不想再将钱花在这家面摊上了。她打算先去找个住处,顺路再弄点吃食。反正天色尚早,一切都不必操之过急。当然,眼下最基本的还是要寻个营生。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指望着四十块银元过日子,只有找到活计,能够养活自己,才能够在这个偌大到可以将每个人忽略的地方寻得一处安身的位置。最重要的是,她要学武。“记得到了那边,要找家武馆拜师学艺,”临走前,徐三娘最后交代她一句话,“只身在外,要有功夫傍身,才能护自己周全。”当然在蒲争的心里,学武不仅仅是为了防身。她喜欢刀刃相击的声音,喜欢那一次次让她保持清醒的疼痛,更关键的,是她很享受这个能够支配自己的过程。一招一式,看似僵硬刻板,组合起来却千变万化:似鹤、似鹿、似狼、似虎。每一次拳脚翻飞间,她都觉得有股蓬勃的力量在从身体里源源不断地迸发出,顺着经脉奔涌至四肢百骸,让她像一根竹子般紧紧扎根在地面,而坚韧向上的生命力却似那新笋破土,带着劈开混沌的锐气,直贯苍穹云间。那是能冲破一切桎梏的力量。走着走着,转眼已至傍晚。时至春日,临街的一些院子里的迎春花纷纷将枝条探出了墙头,正张扬热烈地盛开着。蒲争看着那花,一瞬间有些出神。谁知下一刻,肩膀却忽地传来一阵扯痛,她顿感胳膊一轻——包袱被人抢了!她猛地转头,瞬间锁定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后脚跟一蹬,像一头精瘦的豹子般追了过去。只见那人在路上闪转腾挪,蛇一般地来回逃窜。眼看距离不断拉近,那人忽然起身一跃,将包袱扔给人群中的另一个人,随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蒲争无奈,只能继续追下一个。来来回回,包袱已经传到了第三个人。蒲争如同鬼魂般死死跟在他身后,直到跟着进了一条幽长的小巷。那人止住了脚步,前方却又多了两个男人的身影。糟了!蒲争下意识地向后退,但又被一个刀疤脸堵住了去路。“哪去啊小子?你不是挺能跑吗?”刀疤脸颠了颠手里的匕首,“新来的吧!不知道太平桥这片,是你刀哥管着的吗?”“刀哥,我看她好像是个女的。”昏暗间,只听有人小声纠正。“呀!原来是个妮子!那不正好!”刀疤脸的声音忽然爆发出惊喜,“本来我们兄弟几个只想弄点大子儿花花,我看现在——不如用你换点大子儿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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