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胡言!”蒲争在某个夜里来寻陈青禾时,忽地在窗外听见了周正阳这般失态的吼声。此后的几日里,每至饭时,饭堂里的气氛都无比凝重。陈青禾和周正阳各坐长桌两端,一个慢条斯理地挑着米粒,一个闷头扒饭。其余弟子连咀嚼都不敢出声,匆匆扒完饭便逃也似的离开。更夸张的,是某次小葫芦不小心碰响碗筷,吓得打了个嗝,便直接被旁边师兄一把捂住嘴拖了出去。院里的老槐树似乎感受到了这股低气压,落叶都比往日安静了许多。但相比于槐树来说,人终归还是个更情绪化的动物。比如说,在来月事的这几日,蒲争忽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起伏不定,那几个墨巾汉子用月事当借口照耀挑衅时,她本未觉得有多羞愧和气恼,可当陈青禾站在自己身后,轻描淡写地将那几人击退时,她鼻尖却突然发酸,竟有了想哭的冲动。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既困惑又烦躁。可更令她不安的是,她发现自己开始控制不住地注意起沈怀信来——她会注意他教拳时挽起的袖口下结实的小臂,注意他低头沏茶时垂落的睫毛。昨日沈怀信递给她伤药时,指尖不经意相触,她竟像被烫着似的缩了回手,脸颊也烧得厉害。“那几人的叫嚣你本无需理会,证明自己并非坏事,可有时,自证反而是落进了对方的圈套。”沈怀信的声音如温泉水般缓缓浸润耳畔,可蒲争只觉得胸口发紧,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碎肋骨。“见鬼了”她把脸埋进冷水,试图浇灭那股没来由的热度。水珠顺着她发烫的脸颊滚落,就像那些理不清的思绪,一滴一滴,悄无声息地渗进泥土里。不过这一变化总归是逃不过陈青禾的眼睛。“来了月事后都会这样,而且,这也未必是你心中真正所想。不过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讲讲沈怀信的故事。”陈青禾摇了摇手上的一小坛酒,带着蒲争坐上了屋顶。“他确实是我母亲的初恋。”这便是这个故事的第一句话。故事的大体和坊间相传的一样,陈铁山和沈怀信原本皆是老馆长的徒弟,而陈青禾的母亲陈书鸿则是老馆长的女儿。陈书鸿与沈怀信原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老馆长却始终更中意陈铁山,最后在垂危之际,更是将陈书鸿和整个武馆悉数赠给了他。但坊间传闻与真相之间,总是隔着层窗户纸。和坊间流传版本有所出入的是,陈铁山先前并不姓陈,而是姓孟。说白了,他是陈氏武馆的赘婿。这事在三十年前的燧城本不是什么秘密。当年那个叫孟铁山的北地汉子背着把破铁剑来投奔陈氏武馆的时候,量谁也没想到这个外姓弟子日后会成为馆长。老馆长看中他一身硬功夫,硬是逼着独女下嫁,还要他改姓入赘。成亲那日,陈铁山跪在祠堂里对着陈家祖宗牌位磕头时,脸上的表情比上坟还难看三分。如今三十年已过,知晓这段往事的老一辈燧城人已所剩无几。陈铁山自己更是讳莫如深,连武馆正堂悬挂的“陈氏家训”匾额,落款都刻意写成了“陈铁山书”,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段赘婿往事。说来讽刺,现在燧城年轻一辈,都当陈铁山是正儿八经的陈氏血脉。反倒是真正的陈家血脉陈青禾,在武馆里活得像个外人。另一个和真相有出入的地方,就是陈书鸿并不是跟着别的男人私奔的,而是自己跑的。“我娘自从生了我之后,好像就没有笑过。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都不笑,”陈青禾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但也不敢哭。我知道她不开心,所以从小我就学着懂事,自己梳头、自己洗衣,想着这样或许能让她展颜一笑。可我后来发现,无论我做什么,她的眉头都是皱着的。”“我娘每日冷脸,我爹更绝,他干脆不往后院来。不是睡在前厅,就是在练武场将就。偶尔来一次,也是黑着脸摔东西。”“我本以为她们两个可以相安无事地生活下去,但没想到后来有一天,我爹喝了酒,说我娘心里还惦记着师叔。我娘不会武功,连躲都不会躲,直接被他推倒在台阶上,额头也磕出了血。”“这件事过后,我娘似乎就打定主意要离开了。”月光渐渐西斜,陈青禾的声音越来越轻。“她走那晚,其实把我哄睡得很早。可我根本睡不着。她前脚出了院门,我后脚就跟了出去。”“我一直跟着她,私心她能回过头,看到苦苦跟在身后的我,然后心软跟着我回来。但那天她一直在往前走,没有回过一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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