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作为律师,我只能提供合法途径的建议,”佟律师将钢笔缓缓插回西装口袋,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至于其他手段,是偷、是抢、是骗,这些都不在我的执业范畴内。”谜底已经写在了谜面上,佟律师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多谢佟律师,”蒲争抱拳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可是即便找回镯子,秋姐的处境还是难以改变,不是吗?”“沈小姐只要活着,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佟律师在门口驻足,背对着蒲争说,“这世上的公道,有时候就是需要靠活着的人,才能一点一点挣回来。”——“公道?”倪梦容轻蔑地一笑,“我这里只卖酒,可不卖你说的那种酸东西。”蒲争站在八珍坊的大堂中,躲着来来往往的小厮和酒客。倪梦容一边对来人迎着笑脸,一边责骂着笨手笨脚的下人,仿佛当蒲争不存在,只是偶尔留心赏她几句回应。“倪掌柜,我只是想知道秋姐那枚镯子的下落,”蒲争有些焦急地提高了声音,“整个燧城里,您是唯一与她交情最深之人,那天在秋姐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您肯定比谁都清楚!”“交情?哪里来的交情?!”倪梦容有些激动地转过身,“我不过是个卖酒的,从来不过问别人家的事,更不会关心那块能用来腌咸菜的石头圈子!”“可既然那镯子不值钱,邵家人为何非要把它从人手腕上硬抢下来?”“谁知道他们发什么疯!”倪梦容脱口而出,“把满屋值钱的抢走也就算了,就连那破玩意儿也——”话说了一半,倪梦容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却已经来不及收回。蒲争的瞳孔骤然紧缩。她猜对了。沈素秋腕间那圈青紫的指痕,分明是被人用蛮力钳制留下的印记。而倪梦容,这个向来对沈素秋事事都要横插一脚的人,又怎会真的袖手旁观?“所以您当时果然看见了,”蒲争的声音哑得不成调,“您看见了他们是怎么把秋姐按在那里,宁可掰断她的手腕也要抢走那镯子的,是不是?”几乎是一瞬间,倪梦容眼底的讥诮褪得一干二净。她无声地杵在原地,却固执地把头扭向了其它的方向。“倪掌柜,”蒲争放轻了声音,“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过往,但我看得出来,您其实并没有那么恨她”“不恨?谁告诉你的?”倪梦容突然打断蒲争,“她沈素秋,就是我这辈子最”话到嘴边却哽住了。“最让我厌恶的女人”酒肆里人声鼎沸,却仿佛被分割成了两界。此处是悲苦,彼处是喧闹。蒲争望着倪梦容,长长地叹了口气。“放在房门口的几包中药是您送来的吧,”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轻轻放在柜台上。“这是煎药留下的药渣。我朋友告诉我,这几味药材配得极讲究,光是这包里的川贝,就值半块大洋。”倪梦容的睫毛颤了颤,目光落在那个散发着苦涩气味的纸包上。“这药包上有茉莉的香味,”蒲争的喉头动了动。“和您身上熏的是一个味道”锈菩萨(3)墙角的药罐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苦涩的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在屋里弥漫。账房和清萝早已轮班去歇息,只剩下阿蘅和小六子一人一边坐在矮凳上,沉默地守着炉火。炭盆里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将忧虑的眉眼照得忽明忽暗。门外忽然传来三轻两重的叩门声。阿蘅连忙冲过去拉开门闩,却见蒲争独自站在檐下,头发上还沾了些浮雪。“怎么样?”阿蘅急急问道,眼中的期待却在看清蒲争神色后瞬间黯淡下来。蒲争摇了摇头,带进一身凉意:“倪掌柜不肯插手。”“呸!”阿蘅猛地摔了手中的蒲扇,“我原以为她好歹会念些旧情,没想到也是个落井下石的货色!”“这怪不得她,”蒲争按住阿蘅发抖的手,又望了望在床上昏睡的沈素秋,低声道,“邵家如今攀上了军政府的路子,连警察厅都要给三分薄面。咱们不能强求外人跟着蹚这浑水。”小六子默默往药罐里添了把柴胡,升腾的蒸汽模糊了他通红的眼眶。不过总归来说,此行并非一无所获。比如当前已经知晓那镯子是被邵家人撸了去,至少已经有了追查的方向。于是五个人在屋里简单碰了个头,便开始商量有关镯子的事宜,各自盘算着利用手头能用的人脉,分头打探消息。不出三日,小六子那头先有了动静。“找着门路了,”他压低嗓子,身子往前倾了倾,“邵家一个相熟的马夫说,那镯子就搁在后院杂货间的木匣里,”烛火映着他额角的汗珠,“只是他不敢沾手,得咱们自己想法子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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