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锋有些意外。看来这丫头前段时候是真被弄怕了,今天不但没砸他的场子,反倒替他说了话。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蒲争下一刻便要带着那铜盒找商家算账。“货既然是它们卖出来的,那就得找它们去,师姐的脸不能就这样了,怎么着也要过去讨个说法!”不能去!单锋心中警铃大作——这明是他捡便宜在摊上买的便宜物件儿,若是到了凝香斋,可就露馅了不是!他一个箭步上前,将那铜盒一把夺回自己的手里。台上的陈铁山目光一沉。“他爷爷的!敢把师妹的脸祸害成这样!老子这就去拆了他们的铺子!”单锋怒目圆睁,抬脚就要往外冲。“站住!”陈铁山一声暴喝。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板在堂中投下浓重的阴影。“这胭脂,当真是你在凝香斋买的?”“是啊,”单锋满不在乎地梗着脖子。陈铁山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摊开手掌:“拿来。”见单锋磨蹭,他猛地又加重语气:“拿来!”单锋只得悻悻地将铜盒拍在陈铁山掌心。只见陈铁山拇指一挑掀开盒盖,蘸了香粉就往自己手背上抹。单锋盯着那手背,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发跳。仅半盏茶的工夫,细小的血点子便如朱砂般渗了出来。密密麻麻,奇痒无比。鬼画眉(2)6陈青禾如果说先前的种种疑点只是散落的画卷碎片,那么眼前这个从容自持、目光清明的陈青禾,就是最终呈现的完整图腾。这些时日里,蒲争固然在步步试探她,可她又何尝没在细细揣度蒲争?芸芸众生,志同道合者总是寥寥,所以她须得细细验看,眼前这个凭着一腔孤勇踏进武馆的姑娘,究竟和自己是不是同路之人。在后来的相处里,陈青禾逐渐发现,这个少女确实不寻常。她惊讶于蒲争的勇气,着迷于她的毅力,尤其当听闻蒲争教授苗小蓬应对无赖的拳脚,又为沈素秋两肋插刀、不惜背上巨额债务时,她几乎惊喜得快要发狂。是的,她们是同路人。而眼下,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将单锋彻底赶出陈氏的门墙。蒲争是为了复仇,而她陈青禾是为了夺权。要问这武馆里的人,有谁不是对那高悬的牌匾虎视眈眈?承师业,传武道,威名远扬,万古长青。在这盘棋之中,所有棋子都摆在了明面上。目光所及之处,人们互相是敌人。但让众人未曾想到的是,陈青禾亦是这局里的一枚棋。在这个男人当道的武馆里,陈青禾太清楚如何利用他们的轻视。那些对胭脂水粉的痴迷,对男女情爱的沉醉,都不过是她精心编织的假象。唯有如此,她才能在所有男人的眼皮子底下,藏在他们的不屑一顾中偷偷习武。因为一旦露出锋芒,这些原本不同阵营的人极有可能会立即放下嫌隙,紧紧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地将她从牌桌上逼下去。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既然名为陈氏武馆,就要传到姓陈之人的手里。这个人不能姓周,更不能姓单。只能是她陈青禾。“单锋背后有邵世泽撑腰,光靠我们两个的话,胜算太小。所以——”说着,蒲争指尖一弹,石子破空而出,“啪”地击落顶门杠。大门轰然闭合,将喧嚣隔绝在外。“我们不如借力打力。”她们要借的力,正是陈铁山的力。多年的赘婿生涯如一块粗砺的磨刀石,早已让陈铁山变得多疑且敏感,而弟子的狂妄无疑让年岁渐长的陈铁山感受到,单锋这把匕首早已被野心磨得极其锋利,迟早有见血光的一天。如今她们要做的,就是给这狂妄添一把火,让它无止境地烧起来。于是,久未听曲儿的陈铁山在陈青禾的软磨硬泡下,半推半就地跟着去了庆云戏园。“偏巧”那日的戏单上,有了实为陈青禾执笔的新编戏码。檀板轻敲,胡琴呜咽,这戏文里的机锋,正正戳在了陈铁山心窝的最虚处。好戏开场,那种子便悄没声儿地落进了土里,就等着在猜忌的浇灌下,抽出带毒的芽来。这胭脂局便是计谋的下一步。凝香斋作为燧城首屈一指的脂粉店,向来是达官贵妇们的心头好。店里的胭脂水粉皆用上等材料制成,盛装的器皿更是考究。正因如此,便有人做上了这空盒子的买卖。二道贩子们收了去,填进些粗制滥造的胭脂,再转手标上低贱的价钱,就能卖给那些想要面上光却兜里空的买客。单锋在小摊上买的,正是这么一盒“凝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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