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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第1页）

“留得青山在，依旧有柴烧。”温厌春睨他一眼，挣脱了手，回到梳妆台前，拿起一张胭脂红纸，细细抿过，为苍白的脸庞添上些微血色。人这辈子，不过是“生”与“活”两个字，怎奈生无所择，活有所求，只要一息尚存，就得往前走，管他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不惮失败，她总能赢回来。两人在客栈歇了半日，用过午食，温厌春去后院喂马，外出觅食的小青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给她拎到师无恙的面前，主宠俩似是心意相通，好生腻歪，师无恙便言追兵未至，歇晌之后，收拾行装，不疾不徐地往城门口去了。宝兴州是地广民众之地，州治设在此处，熙来攘往，甲坚兵利，挎刀佩剑的江湖人也不在少数。温厌春无意生事，听从师无恙的建言，由他扮作郎中，自个儿为其病患，藏剑于匣，敛迹进城，找一家医馆投宿，得来喘息之机。十方塔的耳目遍布天下重镇，多半在鸿雁阁辖下，师无恙出门两趟，便摸到据点边上，他没有轻举妄动，暗中窥察，不见蹊跷，回来说上一声，趁夜而去。五更时分，温厌春守灯未寝，听得屋顶轻响，负剑在背，蹑足至窗口，见小青盘身而眠，未曾惊醒，她心里有底，退了几步，师无恙便折腰进屋。“怎么了？”瞧他眉头不展，似有疑难，温厌春倒了一盏温水，直言发问。师无恙插上窗销，低声道：“也算好事，天机会的傅崇傅长老与若水坊之主晏夫人日前抵达屏江府，龙神帮的五帮主也赶到了，彼倡此和，不至于大乱，我们可以歇口气了，但……杀害嘲风的真凶，现已公布，你道是谁？”温厌春摇头，便听他一字一顿地道：“暗榜杀手花非花，重出江湖了！”交心（上）花非花是何许人也？名噪一时的神秘杀手，刺杀龙神帮四帮主蒲牢之真凶。前此嘲风佯作遇袭，剑指囚牛，使其见疑于众，若有芒刺在背。作难之下，囚牛追查无果，觉察出人情汹汹，恐祸起萧墙，便翻起了旧账，将三年前的案子与刻下之事相提并论，声言当初追杀未遂，花非花死而复生，誓要报复龙神帮。这一招不甚高明，却是事出无奈。花非花匿迹已久，不知所终，囚牛着人满城索敌，暗度陈仓，待到祭龙神之日，他罪行败露，身废名裂，嘲风挟势弄权，同室操戈，一时风云变幻，再无人理会虚言。岂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到头来，嘲风原形毕露，侥幸从温厌春剑下捡回性命，还是应了谶，死于花非花之手。“当真？”温厌春听言，大为惊怔，她料知嘲风死得蹊跷，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谁想意出望外，蓦地里杀来一个不速之客，却是半人半鬼，不可端倪。“兹事体大，还能有假？”师无恙拉她坐下，挑亮了油灯，娓娓而谈——据闻案发前夜，御龙庄里有人作乱，擅闯密牢，欲纵囚牛，不意嘲风心狠手毒，早已布下陷阱，以致灯蛾扑火，死败涂地。总舵中人莫不戒惧，几个头目未敢轻忽，一早便联袂疾步赴东园，着婢子前去通报，要待面禀。然而，婢子在嘲风的寝居外候了多时，无人应门，护卫看出不对劲儿，破门而入，未及告罪，便闻到一股血腥味，掌灯看去，嘲风横尸于榻，短匕封喉，气息已绝，被褥给鲜血浸透，幔帐上溅开长线，五瓣红花，刿目怵心。“……出事之前，嘲风曾召几位堂主前往议事，厅中灯火辉煌，二更方熄，众人没有留宿，趁夜下山，紧接着御龙庄变乱，他们随行逐队，更无折回之机。”语声微顿，茶水已凉，师无恙也不在意，低头呷了一口，复又道：“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手足已僵，出斑凝血，约莫死在三更。值夜的护卫全无觉察，众人搜遍屋子，除了那枚血印，未见凶手之影迹……昔日蒲牢遇刺，亦是这般情状。”温厌春听到这里，眉头紧皱，诧然道：“不闻声响，也没搏斗？”伤在咽喉，印痕无几，加之尸身横卧，凶手是趁人睡着，悄然潜入，一击毙命。然则嘲风中剑未愈，惊魂不定，岂会毫无防备？而况二更散会，千头万绪，以其狐疑之性，定要左思右想，难能入眠，遑论不知不觉地给人抹了脖子。师无恙会意，摇了摇头，道：“晏夫人亲自检视嘲风的尸身，不见中毒之症。”龙神帮原为一方匪寨，与绿林豪客明来暗往，杀人越货之事干的多了，下药使毒，得心应手，明珠垂泪更是惮赫江湖，九大帮主自有伎俩，寻常的迷魂散、蒙汗药之流，入不了嘲风的眼，即便凶手持有奇毒，功夫不堪，也是万难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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