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舜华深深望着她,过了良久,才道:“我老了,也有着牵挂。”不待温厌春回话,他又笑了起来,伸手给油盏添上罩子,口里道:“不过,当初十君子为抗侮而奔走于天下,也跟你现在的年纪差不多。”一剑难平天下事,但当长堤溃败,却是蚁穴所蚀。既已置身其中,走不了回头路,那便万万不能随波逐流,否则泥沙俱下,腐骨烂肉,江湖也会成为死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宝兴州主城之内,今夜下了大雨,各家铺子早早打烊,只有几间酒肆还点着灯,师无恙独坐一侧,自斟自饮。他生得俊美,衣着光鲜,出手也大方,又且悒悒不欢,堂中酒客频频侧目,间或有人搭讪,未得回应,待到宵小近前冒犯,脏手还没碰到衣角,便给筷子钉到桌上,鲜血直流,哭爹喊娘,再没有一个不长眼的。酒壶倒空,师无恙喝红了脸,神智却还清醒,正要叫店小二上酒,便有一人走近,径自坐在对面,说道:“思伤脾,怒伤肝,喝多了酒更是不好。”来者是个四十余岁的女人,一袭青布道袍,臂搭拂尘,肩负药箱,脸上戴着木雕面具,只露出半张脸,她拿出一瓶药,道:“恭喜你晋升了,这是礼物。”师无恙淡淡道:“我才得信,您倒是消息灵通,既然来了,怎不去见老友?”这人便是白水九针方九如,她摇了摇头,道:“我跟他不差这一面,本是应你所请,哪知路上遇着疫村,又发现几个瀚漠的奸细,耽搁几天,抱歉之至。”师无恙微一垂眼,道:“您言重了,人命关天的事,哪还有甚么先后?”此言颇为得体,但方九如深知他的本性,打趣道:“相交十年,你为别人求到我这儿,还是破天荒的一遭,信上催了又催,刻下怎地反口了?”明知她是在套话,架不住师无恙喝得一肚子闷酒,夜已深,闲客尽散,掌柜的也识趣,他不必顾忌,将这些事扼要说了,复又气恨恨地道:“左右是她不知好歹,我还死皮赖脸的做甚?人各有命,她不领我的情,我也勉强不来。”方九如细瞧他眉眼,见得忧色未消,比之从前更像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心下了然,便道:“三日前,容斋主传来书信,让我不必着急,那位温姑娘已无大碍。”师无恙纵是余怒未消,听得这话,暗自松了口气。见他不语,方九如心念一动,道:“你既已晋升,接下来有何打算?”“上品又如何?听命行事而已。”师无恙似笑非笑,“您无须试探,他们要查白莲使,谁也阻拦不得,我只管做好分内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方九如听罢,给他倒了一碗茶,道:“我在途中听到一些风声,钟家堡少主日前归家,为其母祝寿,数年间不曾来往的笃剑阁竟也派人去送礼。”六大派结盟不过十年,彼此恩怨纠缠却更加久远,尤以钟家堡和笃剑阁为最。师无恙好奇心起,笑道:“这两家原是血脉相连,昔时朝野动荡,理念不合,从此分道扬镳,还发了毒誓,若能重归于好,旁的不说,二相宫肯定坐不住。”雨停了,方九如站起身来,道:“我就怕节外生枝,烦请你多加留意。”她走向门口,忽又停步,回头望去,问道:“你还想回家吗?”“金兰使者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我也不稀罕那些个虚情假意。”师无恙轻轻嗤笑,心间却又闪过一道身影,“真正想要的……最好是不在手中。”悬剑(上)温厌春在碎玉山住了二十余日,笃志修炼,参悟心法,不时与容舜华相问,而其博学多才,为天下事奔忙半生,上到经书典籍,下至九流门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令人受益匪浅。及十月上旬,她内功大成,伤势也已痊愈,拜道:“容叔,此番恩德,我铭记于心,这便别过,后会有期,还请您多多保重。”她躬身行礼,容舜华坦然受之,旋即探手入袖,拿出一串紫玉珠,道:“你有要事,我也不作挽留,只是前路崎岖,水深风波恶,又兼前辈长老大多出自名门,明里断线、暗中勾通,你本非正派出身,务须小心。这是我家传的物件,当年随身带着,老朋友大都识得,若有棘手之事,或能派上用场。”顿了下,他微一沉吟,又道:“四部之中,若水坊专司内勤,地位较其他三部为低,却是处处扼要,晏夫人的性情也极好,如有闲暇,你不妨去向她请教。”谆谆叮嘱,无不发自肺腑,温厌春仔细听了,想到数月之前,她立足未定,被洪士钊打压,又遭管事的为难,幸得一位黄衫妇人好心赠药,愿予援手,倘或没有猜错,那就是若水坊之主,听容舜话的意思,料来交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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