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形太过高大,气势太过迫人,还总用那种她不懂的深沉目光看她。
每次他这样看她,周遭就会仿佛灌了胶水一样黏腻厚稠,她被困在那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今日深夜,他来到她的房中,目光比之前更为深沉。
让她想起昔日在宫中时,见过的那只番邦进献的吊睛白额虎。
想要一口吞下她,只可惜身在笼中。
她本能地感觉危险。
若不是得知他们要回京城,怕是路上她就要逃走。
他这般对她,定然有所图,而她身上能被图谋的东西,无非就是公主的身份,为了这个身份,他必定要回京城,否则便是百忙一场。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一路跟着他。
到了京城,不管他图谋什么,都有太子哥哥做主。
可一到京城,她的心便凉了大半,现在她几乎能确认他应当就是自己的驸马了。
——昨日来到他的府邸,那些精美的衣裳首饰,珍贵的宝物流水一样的送进来。
江南献上来的浮光锦,当年宫中乃是郭贵妃独有,连太子妃也不得赏赐的贡物,下人送来了整整一箱浮光锦制成的衣裳供她挑选。
他的地位权势,只怕远在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之上。
根本没有骗她的必要。
镜子里的人,嘴唇红润地极为明显,——她一开始虽未睁眼,却能感受到唇上又痛又痒的触感,听得到唇齿粘合的声音,自然猜得到那是什么!
她虽未成过亲,可宫中有对食的宫女太监,她听宫人私下议论取笑,说他们会牵手搂搂抱抱,还会亲热,“就像寻常夫妻那样。”
亲热这就算亲热吗?
即便他是她的驸马,她也不愿与他亲热。
待明日见了太子哥哥,她便是用尽浑身解数,也要让太子哥哥把他调得远远的,她可以自己住在京城,不必再见他!。
一想到要回到熟悉的人身边,令仪满心期待,又心怀忐忑怕秦烈骗她,几乎一夜未眠。
幸好秦烈第二日早早过来,与她一同用过早膳,便带她出了门。
可她心心念念的亲人未见到,只看到了破败不堪年久失修的东宫,唯剩几只乌鸦盘桓其上。
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却仍强笑着问:“可、可是太子哥哥已经登基?”
秦烈不语,又带她到城北污水横流之处,视线越过残缺的土墙,见到里面几位妇人。她们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头也不抬,只顾浣洗着满满几盆衣服,旁边几个孩童在她们倒水冲出的泥坑中跳来跳去,被她们用粗鄙不堪的言辞责骂。
听到声音,令仪才愕然发觉,其中两名妇人分明是重华宫中她昔日的两个大宫女。
一直以来,她都在疑惑,倘若秦烈当真是她驸马,为何不见她陪嫁的宫女?
如今心中更加惊讶,纵然没有陪嫁,依着吟霜傲雪的资历,不是在宫中成了姑姑,也该带着积蓄出宫过日子,为何竟会沦落成这样?
秦烈命人将两人唤来,两人一见到令仪,立时便哭了起来,一叠声地“公主、公主”叫个不停。
秦烈下了马车,负手站在不远处的草蓬下等待,等这两个宫女把该说的话与公主一一道明,比如嘉禾帝指婚,太子身死,江山改朝换代,尤其是谢玉娶了十六公主,又娶了宋家小姐做平妻,这段值得大说特说一番。
至于那些不该说的话,不该提的人,自然无人提及,免得污了她的耳朵。
这一场叙旧远比他预计的要长,太阳快要落山时,那两名宫女方才下了马车。
见到他噤若寒蝉,跪下行礼。
秦烈看也不看,大步流星回到马车上,只见令仪整理了仪容,脸上不见泪痕,可两只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呆呆坐在那里,一脸木然。
他心中不由后悔,怕她又伤了心神,可与其让她整日猜测怀疑忐忑,不如直接告诉她,毕竟瞒也瞒不住,总要经历这一遭,长痛不如短痛。
回去的路上,令仪一直在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在马车进府时,她像是从梦中惊醒,撩起车帘往外看。
终于见到,上次进来时被她忽略的东西。
——气派堂皇的大门上挂着红木牌匾,上面鎏金大字写着“端王府”。
纵然她身在深宫,也知道大翰没有异姓王。
秦烈又不姓刘,他如何能称王?
自然是因为秦家得了江山,不然这里该当是公主府。
最后一丝希冀破灭,她眼眶立时湿润,只极力咬唇忍耐,像是受伤的小兽,满身防备,不肯将脆弱示人。靠着虚张声势的坚强,掩藏自己的痛苦委屈,和许许多多的彷徨不安。
一只手伸过来,钳住她柔软的下巴,逼得她松口,下唇却已经有了深深的牙印。
拇指怜惜地抚过,比他动作更温柔的,是他的目光和声音。
“想哭便哭吧,哭完了,咱们再下车。”
快要落泪的人最怕旁人的劝慰,何况此时的令仪只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公主。
“太子哥哥死了”
她一开口,眼泪便涌了出来,之后便再难抑制,很快湿了衣襟。
“流翠姑姑失踪,十五姐姐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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