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我对不二周助这家伙说不定是一见钟情。
但当时我的脑子里可不存在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概念。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年,反而是一种“不能跟着他的节奏来”的心情占了上风。
如果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就输了。
但单纯因此就故意说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也算不上赢。
以上的种种想法电光石火般在我脑中炸开。于是我顺应自己的本心,说出了当下最想说的一句话:
“你,喜欢运动吗?”
可怕。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说这个。
更可怕的是,围栏内的男生表现出来的惊讶似乎比我本人要少得多。他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模样,顺从着我的话偏头想了想,不到1秒就用悦耳的声音笃定答道:
“嗯,喜欢啊。”
…果然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我丝毫不感到惊讶。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点点失落。
索性将目光移开,反正我也不想继续看他了。这么想着,我后退一步,从楼顶掉了下去。
“……!”
借着排水管道与几个窗台作缓冲,我像成功盗走宝物的鲁邦三世那样丝滑落地。抬头再看,楼顶的少年已经变成了遥远的黑影。
我视力很好,所以清晰看见对方重新眯起眼,微蹙着眉心、朝我露出一个半是惊异半是无奈的表情来。
再回想刚刚上方紊乱的那1秒呼吸,我不由得心情大好,拉下右眼眼睑,朝那名陌生少年做了个鬼脸。
炸裂吧你这家伙的世界观!
我很快乐地跑远了。
至于察觉自己的鞋子还留在天台,则是跑出一段距离以后的事。
“……”
我灰头土脸回到教学楼。
这年头的国中生只关心自己。只要我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没人注意到我其实根本没穿鞋子。
走到三年级那层时,我又遇见了那名栗子色头发的陌生人。
他正和几个路人待在一起,眉眼弯弯、聊得很投入的样子。然而,几乎就是我把目光投向他的一瞬间,他也有所感应般望向了我。
四目相对。让我失望的是,他脸上既没有惊慌也没有恐惧,明明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却仿佛已经安然完成了世界观的重组。他甚至还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悄悄冲我指了指楼上。
“嗯?不二,怎么了?”一个男生问他。
这时我已经拐弯上楼了,所以没能听见他的回答。但是不难想象,他会温柔地告诉同伴“没什么”,或是干脆把话题岔开。
原来是国三生啊……也对,他看着就像阔别小学很多年了嘛。
但是fuji…哪个fuji?总不会和我(藤)同姓吧?*
到了天台,我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室内鞋。摆得整整齐齐,就放在围栏不远处……话说这样别人会误以为有人跳楼了的吧?虽说我的确是跳下去了没错。
“……”
我顿时有种微妙的被开了玩笑的感觉。
同时又有种心照不宣、和陌生人拥有了一个共同秘密的感觉。
但是见了鬼了,我怎么会一下冒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感觉?
晚上,当阳子问我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的时候,我认真严肃地告诉她:
“我的脑子说不定坏掉了。”
“欸?怎么了?欸???”她又慌张又好奇,匆忙摸了摸我的额头,“话说你把头发重新拆开绑过了对吧?!”
我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那个国三男生的事说出来,但总觉得阳子会说些我现在无法理解和接受的话。经过一番谨慎的审度,我只回答了她后面一个问题:
“才没有!早上出门的时候你就是绑这么歪来着的!”
“你骗鬼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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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1周后,我接受了自己成为国中生的现实。反正只要不聊《小学生侦探》就什么都好说。
比较麻烦的一点是:国中课业一下变得有点复杂。不像小学,回家只需要折些千纸鹤交差。
老师的态度也有微妙的不同,会先表露出“我有在好好把大家当大人对待,所以你们要乖乖听话”的意思,然后再布置一大堆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作业。
就比如现在。
“大家平常如何看待小说呢?”
国文老师一边分发书本,一边开始了他的铺垫。
“是单纯的幻想?亦或是现实的调剂?在日常生活中,偶尔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吧——人生很无聊。虽说知道世界很大,却难以切实的理解其广阔……”
我快听睡着了。
老师也往我桌上放了一本书。我努力的撑开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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