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语。那张威胁她和谭青舟的纸条上的墨香非同寻常,她特地收好,留待日后寻找线索。当务之急,是扛过这一劫。只是,她等了一个白天,也没等来庆国公老夫人的噩耗。“老太婆命真硬。”临睡前,她狠狠咒骂了一声,而后祈祷翌日起来能收到好消息。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半夜她被玉佩坠地声惊醒。两枚本该拴在大儿子和小儿子脖间的玉佩,赫然躺在她床榻前的地毯上。玉佩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不想他们死的话,立刻来东城土地庙。记住,只许一个人前来,若将消息告诉任何人……你知道的。”看戏崔氏在庆国公府呆了一整天,见母亲略施小计就把往香炉加料的丫鬟揪出,而自己对下毒手之人毫无头绪,不免着急。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索,一点睡意也没有。听见庆国公府下人禀报说“纪大夫人登门拜访”,她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哪有半夜三更上门拜访的?除非……人命关天。她赶紧把人请进院来。却见冯氏不慌不忙道:“想请夫人看一出好戏,不知夫人可有闲暇?”她目瞪口呆。“看戏?现在?”“没错。”谁家戏班子半夜还在唱戏……随即反应过来,冯氏说的肯定不是戏班子。便问了句:“谁的好戏?”冯氏笑道:“你那位长嫂的。”“!!!”崔氏脑海有瞬间空白,但嘴巴比脑子要灵敏:“好,我随你去看看。”“不必带丫鬟,”冯氏补充道,“你若是不放心,让家丁远远跟着,警醒一点,别引人注意。”她浑浑噩噩地应了下来。坐到冯氏驴车上,随其前往东城土地庙时,脑子像是被猫抓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团,怎么理也理不顺。冯氏绝不会无缘无故请她看长嫂的好戏。这出好戏会是什么?难道长嫂便是害她不孕的罪魁祸首?可冯氏又是如何知道的?长嫂这么晚了怎会去土地庙……冯氏却没有半句解释,叫她心里越发凌乱。月光下的土地庙,殿角飞檐沉黑如铁,殿宇森然,土地公和判官鬼卒隐在暗影里,诡谲狰狞。便是她平生问心无愧,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心里发毛。忍不住往冯氏身侧挪了挪脚步:“怎不见庙祝?”“庙祝已经歇下了。”冯氏回道,递过来一个蒲团,“我们到供桌下面坐会,好戏马上开场了。”“……”随冯氏钻进神幔,盘腿坐到供桌底下后,视野一片黑暗。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感觉这辈子的胆子都花在这一晚了。冯氏却安之若素,仿佛她们不是鬼鬼祟祟地躲在供桌底下窥听,而是在名堂大厅坐而论道。受冯氏感染,她的心跳也慢慢平缓下来。外界开始传出动静。先是“咚咚”两声沉闷的钝响,似是有重物落地。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一串略显彷徨的脚步由远及近,朝供桌走来。烛火骤然亮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发出惊呼:“奕儿!昇儿!”是长嫂!她蓦地睁大眼睛。方才那两道闷响,难道是奕之和昇之被扔到地上的声音?他们俩不是在青山书院吗?怎么被带到这来了?下一瞬,一道粗嘎的男声响起:“站那别动,不然我这刀子可就落他们脸上了。”神幔外头,焦氏急忙停步。“有话好好说,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别动刀子。”将刀刃搁在谭奕之鼻梁上的微胖蒙面男子冷冷道:“这都几天了,冯氏怎么还活着?”焦氏悚然一惊。“那纸条……是您放的?”蒙面男子“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看来你和谭青舟是不介意丑事公开,也不介意儿子破相。”怎么可能不介意!焦氏赔笑道:“您稍等两天,冯氏马上就没命了。”“还等?我给了你们七天,你们什么也没做!”蒙面男子寒声道,“当我是好糊弄的?”焦氏忙把自己设的局和盘托出。“……只要庆国公老夫人一死,冯氏必死无疑,您尽管放心。”“你这话叫我怎么信?”蒙面男子一副质疑口吻,“为杀冯氏,先杀庆国公老夫人?那可是你儿子名义上的外祖母,她死了,你儿子可就又少了一份助力,你怎么可能对她动手。我看你纯粹是忽悠我。”说着,刀刃一压,谭奕之鼻梁沁出血来。“快住手!”焦氏目眦欲裂。真要削了鼻子,奕之还怎么考科举娶贵女?这人简直是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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