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安静又压抑,司机扭头朝后面看了两回,最终还是问了句:“我们现在去哪?”去哪?弓雁亭枕着头枕,偏头看着窗外,眼底沉着浓重的疲惫和茫然,他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找。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下,接通。“小木手机开机了。”梁哲的声音传来,“警察刚定位到在东郊步林村附近,说他二十分钟前在那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弓雁亭掩在阴影里的脸色猛地一变,声音紧涩道:“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挂断电话又立刻给元向木拨过去,但传进耳朵的还是只有忙音。两小时后。小卖铺老头眯着眼睛,把警察给的照片凑到灯光下仔细辨认,“哎呀,这个差不多吧,他戴了个口罩,没看见长啥样。”“除了买烟还干什么了?”“什么也没干,拿了烟就走。”那老头激动道,“还说我的烟受潮了抽不了,现在这年轻人一点素质没有!张嘴就来,我这烟可是今天新拆的!”警察再三盘问,得到的信息仍然寥寥无几,这地方太偏远,四周光秃秃的没有摄像头。这个消息昙花一现,接着事态又陷入沉寂,元向木的手机只开了这一下又关了。方澈已经快崩溃了,整个人摇摇欲坠,梁哲不敢让她再熬下去,硬把人弄回去休息了,弓雁亭跟着警方分头沿路询问,直到晚上十一点,仍然没有一点消息。夜风刀子一样刮着皮肤,郊外的夜晚浓黑一片。“阿亭。”弓雁亭浑身一震,这两个子让他心跳瞬间骤停,但很快绷起的肩线又塌了下去。“会找到的。”于盛踩着河边的小石子走到他身后,用力捏了下弓雁亭肩膀,声音沉沉,“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不是还开机了吗?至少说明他还人还在。”弓雁亭立在昏黑里的高大身影一动不动。“他为什么要说慌?”“为什么不接电话?”“到底发生什么了,那天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他那么在意方阿姨,不会不知道失联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弓雁亭面色掩在浓重的昏黑里晦暗不明,许久,才动了动,从兜里掏出烟盒往嘴里塞了根烟,把一直攥着打火机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他说过会给他对身体伤害最小的进口烟,但元向木为什么要跑到这个偏僻的郊区买一包劣质的玉溪?“铮”地一声,火苗窜了上来,被风扑地摇曳闪烁,弓雁亭低头吸点烟,整张脸被火光映地忽明忽暗,阴影削出的轮廓锋利又压抑。烟味在空气中飘散开,弓雁亭熄火抬头的一霎,于盛看见他眼底密密麻麻狰狞的红血丝。“阿亭”于盛张了张嘴。这两个字让他眉头拧起,接着弓雁亭神色缓缓凝固,他突然掏出手机,点开元向木的聊天窗口。——不是说了吗在做实验。——不知道,可能要到很晚。——不用,一会儿完了还要跟师兄们聚个餐。弓雁亭手指上下滑动,反复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那种从昨晚就一直盘踞在心头的,莫名又模糊的不适突然变得具体——陌生感。手机屏幕发出的蓝白光冷冷映着弓雁亭缓缓收缩的瞳孔,他整个人都被按了暂停键,连表情都定格在脸上。“怎么了?”于盛见他神色不对,紧声问。许久,弓雁亭粗粝的声音才响起,“跟我们联系的很可能不是他本人。”他猛地抬头,“今天开机到这儿买烟的也不是他,对方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郊外夜色寂静,身边只有寒风肆虐,两人而却耳中不断炸响震动天穹的惊雷。算上今天,现在已经过去八天了。寒气侵入体内,四肢僵冷巨痛,昏黑中弓雁亭的凝固身影动了动,弓立岩打了个电话。“喂?”“爸。”弓雁亭开口,声音紧绷僵硬,“帮我找一个人,叫元向木。”那边停了下,说:“是你那个朋友?”“他很有可能被绑架了,但是我猜不到对方的意图。”他停了一秒,才接着说:“已经八天了。”“好。”那边没多问,直接道:“我现在就安排。”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弓雁亭张了张嘴,“爸”撕裂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微末的颤意和恳求飘散在寒风里。他们回了老小区,房子里灯光大亮,方澈比中午那会状态更差了,梁哲给吃了安眠药强行让人睡了,即便这样,稍微一点响动都能引起她的惊惧。所有人都在坚持,然而到第二天下午,元向木还是毫无音讯。外界没有一丁点他的活动痕迹,弓立岩手下办事的人拥最顶级的侦查手段,然而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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