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苏旎回头,见黄梵笑吟吟地站在几步外,晨风拂动他灰白的胡须,倒显出几分初识时的和善。“黄先生。”她微微颔首,有些意外。黄梵笑呵呵地紧着几步追上前来,“苏大夫,这么早就离府?”指了指不远处支着布棚的馄饨摊,“上京陈记馄饨,几十年老字号,请苏大夫赏脸吃一碗再走,就当老夫与你践行了。”他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态度温和,并不似回到上京之后将她当作主子一般,倒是像最初遇见时一样。苏旎也笑了起来,想到这一路回来上京,与黄梵和翟四一起经历的种种,心下亦是感慨,便点了头。摊子不大,四张木桌擦得锃亮,锅炉滚着白浪,掌柜的肩上搭着毛巾,见黄梵来,笑着招呼:“老规矩,三鲜馄饨?”“对,多撒些葱花。”黄梵应着,替苏旎摆好竹筷,又用帕子擦了擦桌沿,才坐下道:“初见苏大夫时,老夫便知你实非寻常女子。”“如今世道,女子多为依附于夫家才能得以过好日子。而苏大夫,是可以以一己之力就能活好的女子。是以,若是将来苏大夫找到好的去处,能扎稳脚跟了,也能告知老夫一声……我也就放心了。”馄饨上桌,清汤浮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苏旎捧起碗,热气氤氲间,眼眶竟然有些发热。黄梵从袖中取出一块木牌,“这是江南‘云来商队’的名牌,凡在我们商会之中的所有商队都互留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他们常年往返上京与江南,领队的赵当家与老夫也是有些交情。”他将名牌轻轻推到她的面前,“只是女子独行于外,到底是安全最重要,该借力的还需借力才是。云来商队辰时在东城门集结,你持此名牌去,他们定会照应你一路南下。”她抬眸,晨光渐亮,落在黄梵皱纹纵横的脸上。这一刻,他不是周府的管事,仍旧是那个曾与她一路同行、尽全力庇护她的长辈。“多谢。”她轻声应下,将名牌收进袖中,低头喝了一口汤,却如鲠在喉,心中难以平静。黄梵见她收下名牌并未推拒,便放下心来,不再多言。二人对坐,默默吃完这一碗馄饨,仿佛只是寻常的晨间小聚,而非离别。待碗底见空,苏旎起身,郑重一礼:“黄先生,保重。”黄梵亦起身,拱手还礼:“苏大夫,前路珍重。”她转身离去,背影渐远,融进晨光里。黄梵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搁在桌上。“掌柜的,钱放这儿了。”“哎,黄先生再来!”掌柜的笑着应声,只见老人步履微沉,背影竟比来时更显佝偻。……晨雾未散,青石长街已渐渐苏醒。苏旎站在“杏安堂”的牌匾下,正拿着抹布擦过新漆的桐木门框。她到江陵已有三个月,医馆的招牌还新得泛着油亮的光泽。清晨的光线斜斜地从雕花窗棱穿过,照在药柜上整齐排列的抽屉上,当归、白芍、茯苓,每一味药材都贴着书写秀气的标签。“苏大夫今日这么早啊!”隔壁卖豆腐的阿婆穿着靛蓝的粗布衣裙,一头灰白的长发服帖地簪在脑后,一双手因常年浸泡在豆浆中却显得白白净净,她笑眯眯地递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豆花,“今日新磨的,加了你爱吃的桂花蜜。”苏旎笑着道谢接过,白瓷碗里的豆花颤巍巍的,映着她弯起的眉眼。碗沿还沾着几粒金黄的桂花,散发着甜香。江陵位于长江中游,是南郡的郡治。这里交通四通八达,商贾云集,也是南北货物的重要集散地。自开设“杏安堂”以来,她所进的药物都是亲自与南来北往的商队打交道,谈判来的。如今她刚刚在江陵立下了门户,却还不算立稳脚跟。若是要在此长久立足,到底还是需要想法子跻身于江陵的医药行会才算数。只是般。上有太医令专门每年定期往来南郡,有管理和监督之责;下有南郡各处的医馆、药堂结成联盟,能以大宗采购为由,以极低的价格议定往来商队的药材。同时,若是有些疑难杂症,还能求请行会中诸多名医亲自施以援手,或合作,或交流,甚至还有访学。对于任何大夫而言,行会的的确确是个很有吸引力她初来乍道,本地的百堂,是以杏安堂开到今日,那一墙壁的药柜子剩银两也不太多了,若不能尽快打开局面,能不能维系下去还是两说。苏旎心中正思忖这些,转身才在诊台前坐下,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大夫!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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