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她跑得多快,跳得多高,那颗被彻底冻结的心,却再也无法暖和起来。放学后的值日,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煎熬。今天轮到林漱石和另外一个男生。她默默地拿起扫帚,从教室后面开始清扫。蔚燃的座位在靠窗那组的中段。林漱石扫到附近时,动作不由自主地放慢,变得极其小心翼翼。她低着头,视线却忍不住瞟向那张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课桌。桌面上纤尘不染,课本和文具盒摆放得一丝不苟,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气息。就在她心神不宁地扫着地面时,扫帚的塑料边缘不小心轻轻碰到了桌脚旁一个竖立着靠在墙边的画筒。那画筒是蔚燃用来放美术课的素描作品的,筒身是深蓝色的硬纸,看起来有些旧了。“啪嗒。”一声轻微的响动。画筒被碰倒了,筒口的盖子似乎没有盖紧,在倾倒的瞬间松脱开来。一卷卷好的素描纸从筒口滑出了一小截。林漱石吓了一跳,心脏差点跳出胸腔。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弯腰去捡,嘴里下意识地低声道歉:“对不起!我……”话没说完,戛然而止。因为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滑出的一小截素描纸上。纸上用炭笔勾勒着一个清晰的侧脸轮廓。线条流畅而精准,带着一种内敛却饱含力量的美感。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下颌线清晰而优美……即使只有半张脸,即使只是炭笔的简单勾勒,林漱石也在一瞬间认了出来。那是她自己的侧脸。画中的她微微低着头,像是在看书或者思考,额前的碎发垂落,神情专注而柔和。炭笔的阴影打在脸颊和脖颈的转折处,将那种沉静的、带着书卷气的神韵捕捉得淋漓尽致。林漱石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僵在原地,手指还保持着伸向画筒的姿势。血液似乎瞬间涌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发痛。这是……蔚燃画的?什么时候画的?在课堂上?在自习时?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时候?无数个被忽视的瞬间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自习课上,当她沉浸于题海时,偶尔会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她以为是错觉;课间休息,她趴在桌上小憩,醒来时偶尔会发现蔚燃的位置是空的,或者她正望着窗外,只留给她一个清冷的侧影;美术课时,蔚燃总是安静地坐在画板前,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握着画笔的手指白皙而稳定……原来那些视线不是错觉。原来那些空位和沉默的侧影背后,藏着的,是这样一双专注描绘着她的眼睛!林漱石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胀得发疼,随即又被一种巨大的、滚烫的浪潮席卷。那浪潮不是同情,不是愧疚,是一种更加汹涌、更加陌生的东西,带着灼人的温度,瞬间冲垮了她连日来筑起的、试图用“愧疚”和“责任”来解释一切的堤坝。她终于明白了巷子里那种让她窒息又悸动的感觉是什么。是……喜欢。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或者不敢去正视的喜欢。她喜欢那个在巷子里像个受伤小兽般绝望控诉她的蔚燃。她心疼那个抱着新娃娃在雨中等她的小女孩。她更无法忽视眼前这张画纸上,透过炭笔线条所传递出来的、沉默却汹涌的注视。这份认知来得如此猛烈,如此清晰,让她握着扫帚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她甚至忘了去捡起那掉落的画筒,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滑出的一角素描,看着画纸上那个无比熟悉又带着陌生美感的自己。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林漱石此刻异常熟悉的冰冷气息。林漱石猛地抬头。蔚燃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似乎是忘在美术教室的削笔刀。她的目光,正冷冷地、毫无温度地落在林漱石僵直的身体,以及她脚边那滑出了素描纸的画筒上。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死寂。蔚燃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比纸还要苍白。那双总是盛着冰霜或疏离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燃起了被冒犯的怒火、被窥探秘密的羞耻,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连灵魂都被刺穿的痛苦和难堪。她的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林漱石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想告诉她“我看到了……画得很好”,甚至想冲口而出那句在巷子里未能出口的话……可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在蔚燃那冰冷刺骨、充满毁灭性意味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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