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了个对透的喉咙不断溢出鲜血,男人的身体中传来了属于另一道声音的惊鸣。在红线深入骨肉前,他拧着眉将其抽出丢在地上,红线刚落地便化成血。小孔形状的伤口里,新生的肉在慢慢蠕动,男人咳出一口血后,状似怜悯地摇了摇头。“认不出来吗,这可是你亲手所埋的同族们的骨头啊。也只有如此,才可束缚住你。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他们重见天日,也是多亏他们,我才能找到你。”“天都要你死啊,白九祝。”男人挽了朵剑花,缠于剑上的红线被灵气切成碎段,他缓缓踱步向前,在离被鲜血所浸泡的土地一步之遥处停住,“你又何必还活着呢,不如去与同族们团聚。”“你又为什么还活着,苟延残喘至今?”白九祝平复着心口的躁动,面不改色地讥讽,“又为什么前方百计激怒我,而不敢再往前一步,你也害怕和白栩一样被焚尽?”“我还活着,是因为天道没有眷顾你们。”男人微笑着凝视他,“九尾狐族,因你而亡。騩山众妖,因你而死。为什么你不会因此感到愧疚呢,这颗心比魔还硬啊。”“屠夫将自己手染鲜血怪罪于猎物的存在,不可笑吗。”狐尾绞住偷袭的锁链,白九祝想到了什么荒谬的东西般笑出了声,“你不敢碰触我,所以想要通过这些话令我动摇,以魔念入侵,成为可操控的傀儡,你受得起吗?”“与我在白栩记忆中读取到的有些区别,在他的记忆中,你可是个善良可爱、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孩子。”被戳穿目的,男人也不恼怒,反倒是起了几分兴趣,“现在倒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孩子。”“‘无垢祛魔’,若心非无垢,大可以自在逍遥,但你却选择了一条最糟糕的路。即使现在拒绝了,让这些锁链日日夜夜穿透你的身体吸食血液,你又能撑到什么时候。”“何必呢——”嘴上说着怜悯的话语,但他行为依旧果断而狠辣。他伸出一手,虚虚一握,四面八方的锁链顿时裹着滔天的雷光冲着白九祝而去。心脏剧烈鼓动,密密麻麻的疼痛从被搅得血肉模糊的腿部传来,失血过多,白九祝的脸苍白得可怕,地上的血液凝成红线,迎向袭来的锁链。红芒与雷光缠斗,可怖的力量于半空中形成了漩涡,剧烈的波动使得整个騩山为之震动。然而锁链即使被割断,转眼又会链在一起,且因碰触过白九祝的血而使其光芒更甚。逐渐,锁链占了上风,一一找到突破口,穿过了白九祝的肩胛、手腕、腹部。最后一条锁链在快要穿过他的心口时,却蓦地被什么切作两半,断口整齐,落地成枯骨。这一次,没有复原。一只雪白的团子撞进了白九祝的怀里,两者相触之际,白九祝的身上泛起血色的符文,周身的灵力陡然暴涨,伴随着生长时撕裂般的疼痛,尾骨处,那条被他所分离的一尾回来了。它回来了,也就是说……“柳三思?”白九祝怔愣住了。男人摸着穿过腹部的熟悉的刀,难得露出几分惊讶:“三思?”他唤出身后之人的名字。雷光映照出他的面容,那是一张凡是正清门弟子就不会陌生的脸——掌门人,柏尘寰。柳三思抽出刀,旋身避开攻来的锁链,手指捏诀,脚尖点地往后一越,一堵两人高的土墙拔地而起,隔开了柏尘寰。九尾狐族尸骨炼制的锁链专门用来针对白九祝以及妖族,却挡不住同为修者的柳三思。斩断汲满血的锁链,血肉模糊的脚令人刺眼,他撑着白九祝站起来:“走。”“你们,要往哪里去。”土墙应声崩塌,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其后方传来。一瞬间,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蔓延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恍惚中,柏尘寰的身后似是浮现出一道庞大如山的黑影,形态扭曲而恐怖,仿佛是由碾碎的骸骨和腐朽的肉体拼凑而成,它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漩涡状的瞳孔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那道黑影转瞬即逝,但柳三思却依旧感觉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三思,你是否被什么妖怪哄骗了。”柏尘寰胸口的刀伤已然恢复,但脸上却失去了笑意,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柳三思腰间的断剑,“竟还盗了剑仙的墓,谁帮你的,九皋殿的那个铜炉精?”他每往前一步,压在柳三思与白九祝神魂上的灵压就更为强大:“九尾狐族的覆灭,就与你身后的那只狐妖有关,他为了逃脱我的追捕,同你撒了些什么谎?哄得你干下这等叛门之事,还对我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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