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说得轻,却像块暖玉,砸在文典心里。他接过绢帕,紧紧攥在手里,帕子上的桃花硌着掌心,暖得发烫。他站起身,把包袱挎在肩上,又伸手帮苏苏把散在脸前的头发别到耳后:“等着我,苏苏。我一定早点回来,让你和乡亲们都能过上安稳日子。”苏苏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跟着他往院门口走。嫂子站在门槛边,眼圈也红着,把一包干粮塞进他手里:“路上饿了就吃,别舍不得。到了城里,要是能捎信,就赶紧捎一封回来。”文典应着,转身往村口走。走了两步,他回头看——苏苏还站在院门口,发间的兰花发夹在晨光里亮着,像颗不会灭的星。他挥了挥手,看着她也跟着挥手,直到转过村头的树,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握紧了手里的绢帕,脚步迈得更稳了。他知道,身后有个人在等着他,有一个村子在盼着他,这一路,再难也得走下去。回来秋风吹过天牛庙村时,总裹着股焦糊味——远处的山林偶尔能听见枪响,田埂上的野草枯得比往年早,连屋檐下的燕子窝都空了,只剩几根零散的草茎在风里晃。苏苏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刚收到的信,信纸边缘被她摸得发毛,上面文典的字迹比两年前更遒劲,却也带着几分仓促。信里说,他在去年冬天加入了红军,跟着队伍在山东一带打游击,日军已经占了好几个县城,所到之处烧房子、抢粮食,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前几日路过一个村子,房梁还在冒烟,乡亲们躲在山洞里,连口热汤都喝不上。”文典的字隔着纸页,都能让人想起他沉郁的眼神,“苏苏,你和嫂子一定要多当心,日军要是往村里来,就跟着乡亲们往山里躲,别舍不得家里的东西,人安全比啥都重要。”苏苏指尖划过“日军”两个字,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去年冬天,邻村就遭了殃,逃过来的老乡说,日军把粮囤烧了,还抢走了村里的姑娘,那场景听得她夜里总做噩梦。她抬头望着村口的路,两年了,文典走时的晨光好像还在眼前,可现在这条路上,连个送信的人都少见,只有偶尔路过的流民,拖着破衣烂衫,往更西边逃。信的末尾,文典还写:“我一切都好,队伍里有热汤喝,也有药治伤。等把日军赶出去,我就回去,带你看城里的兰花,教乡亲们种能高产的庄稼。你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苏苏看着这话,眼泪掉在信纸上,晕开了“好好的”三个字。她想起文典走时,自己攥着他的袖口说“俺等你”,现在才知道,这“等”里,藏着多少提心吊胆。嫂子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件刚缝好的棉衣,见苏苏蹲在门槛上抹眼泪,叹了口气,把棉衣搭在她肩上:“天凉了,别蹲在这儿吹风。文典在信里是不是又让咱们当心?”苏苏点点头,把信递给嫂子,声音发颤:“他说日军在山东烧杀,还让咱们往山里躲……俺总怕他出事。”嫂子看完信,眼圈也红了,却还是拍了拍苏苏的手:“别瞎想,文典是干大事的人,肯定能平平安安的。咱们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帮他——等他回来,看见咱们好好的,才放心。”苏苏站起身,把信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贴身的布兜里。风又吹过来,带着远处隐约的枪响,她望着村口的路,在心里默念:文典哥,俺会保护好嫂子,也会等你回来,等你说的那一天,咱们都能过上安稳日子。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响得人心慌。灶房的柴火快烧尽了,暖意顺着门缝往外跑,苏苏正帮嫂子缝补破了的棉衣,指尖刚把线头咬断,院门口就传来“笃笃”的敲门声——轻得像怕惊着什么,却在这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夜里,格外刺耳。嫂子手里的针线“啪”地掉在布上,瞬间攥住苏苏的手,指尖冰凉:“别是……别是鬼子又来搜粮了吧?”苏苏的心也提得发紧,往门口挪了两步,声音发颤却强撑着稳:“谁……谁在外头?”门外静了片刻,接着传来一道沙哑却熟悉的声音,像被寒风磨过,却一下撞进苏苏心里:“苏苏,是我,文典。”苏苏猛地顿住,手里的顶针“当啷”砸在炕沿上。嫂子也跟着站起来,眼里满是不敢信,手还下意识往身后的门栓摸——怕又是鬼子的圈套。苏苏踉跄着往院门口跑,手忙脚乱地拔门闩,指节因为用力泛白,门刚拉开一条缝,寒风裹着雪粒子涌进来,她就看见文典站在雪地里。他戴着顶旧棉帽,帽檐和耳罩上积着薄雪,灰布军装又旧又薄,袖口磨破了边,露出的手腕冻得通红,脸上沾着些泥灰,却还是那双亮得让她记了两年的眼睛。苏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眼泪先掉了下来,砸在门前的雪地上,瞬间融成小小的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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