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常侍马匡,她干爹手下的二门神之一,仿佛一抹幽魂般现身,殷勤搀扶小天子回御座。
借着走动的机会,马匡的目光定在丹墀下,和章晗玉对视片刻,使了个催促的眼色。
正如干爹带话给她所说,今晚“御前对话”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不得不说,义父吕钟在斗倒朝臣这方面,最擅长拿捏人性的幽微之处。
如果今晚她在小天子面前开口指认凌凤池“逼奸宫人“,由起居注官如实记录于笔下。
且不论真假,以后人人读到这场春日宴相关的一段史册,凌凤池的名字就会和“逼奸”二字纠缠不休,半生清誉毁尽,跳进龙津池也洗不干净了……
凌凤池站在身侧,略低了头,眸光幽深,正凝视看她的神色,也不知猜出几分她此刻的想法。
章晗玉瞬间摆出一副正经面孔来,若无其事地搀扶小天子升御座,自己重新拜倒。
小天子还在抽噎着问她:“章宫人,你真要随凌相走?留在宫里吧。凌相对你很凶的,隔三差五便骂你。”
章晗玉轻轻摸两下自己的手腕。玉牌丝绦打了个死结系在手腕上,磨得有点疼。
太皇太后娘娘薨逝两个月整,外朝臣和内廷权宦的斗争已趋向白热化,必将走向不死不休的结局。
于她最有利的做法么,当然是做个墙头草。
东风强势倒向东边,西风强势倒向西边……身在曹营心在汉,夹在中间混日子。
把凌凤池搞得身败名裂,于她有什么好处?
正如他所说的,干爹把她推出来指认污名,哪怕闹到对方名裂,她自己必死。
章晗玉现在的想法又变了。
嫁去凌家这条路,细想想,也算某种意义上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日子似乎也能混得下去……
章晗玉神色微动,视线抬起两分,瞥向蟠龙柱边站着的内常侍马匡。
马匡那双三角眼正死死盯着她。
她又瞥向身边立着的凌凤池。
凌凤池也在盯她。
章晗玉的视线轻飘飘地略过马常侍和凌凤池两个,转向御座,小天子神色焦灼,同样在等她答复。
她含笑开口:“陛下,晗玉想好了——”她的后半句没来得及说。
“臣等谢陛下赐婚。”凌凤池声线朗澈,回荡在大殿中。
章晗玉手腕上系牢的丝绦忽地又一紧。凌凤池也面向小天子御座拜下,紫袍官服大袖盖住了两人的手。
她整个手腕连带半截小臂都被男子温热有力的手掌握住,发力往下压。
她被拉扯地站不稳,跌在御阶下。
后腰处牢牢压了一只手,看似在搀扶,实则压着她不许起身。章晗玉怀疑自己只要放声大喊,凌凤池空着的另一只手会毫不犹豫捂住她的嘴。
并肩跪倒的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半搀扶半压制的姿态,大殿里回荡着凌凤池的沉着嗓音。
“赐婚之后,晗玉便是臣之发妻。臣会好好待她。”
——
自从出了大殿,两人看似亲密的并肩携手而行,消息灵通的金吾卫郎将和几个御前内侍、大小黄门,天子近臣,纷纷赶上前恭贺。
凌凤池语气疏淡地道谢,章晗玉似笑非笑地旁观。
直到出了内殿地界,各路热闹寒暄才暂时告一段落,耳边清净下来。
“嘶……系得太紧了。”章晗玉轻声抱怨:“丝绦系带扎得手腕疼啊,凌相。”
凌凤池不应声,始终扣着她手腕不放。
玉牌沉甸甸地系住手腕上,在夜风里晃来荡去。
出宫的这段宫道是常走的。出内殿地界,过左右掖门,依次路过三大殿,大兴殿外沿着宫道笔直走七八百步,即可从南边最大的宫门出宫。
但今日走着走着,凌凤池脚步停了几次,注视四周风中摇摆的树荫,凤眸微微眯起。
前方提灯引路的小宫人连声询问:“凌相?何事停步啊,凌相?”
凌凤池吩咐道:“走快些。”
连凌凤池都察觉出异常,章晗玉又哪能没发现?
出内殿他们就被盯上了。不知多少人缀在后头,鬼鬼祟祟跟了他们一路。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为什么。
义父特意遣人叮嘱了她半日,还派了马匡去内殿盯着。结果倒好,她什么也没说,凌凤池顺顺当当地领了旨。
马匡心窄,跟她向来不大和睦。她这次明面上忤逆了义父吕钟,无异于一耳光当面甩在义父脸上,马匡也得跟着挨罚。
刚才马匡瞪过来那眼神,杀她一百次了。
后头跟的必定是马匡的人,还在等机会将功补过呢。
章晗玉漂亮含情的眼睛转动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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