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宁知夜像是不愿听似的,打断他的话,接着说下去:“后来母亲就像换了个人,连见也不愿见到我们,就连我们生病时也不肯在床畔多留一会,好像一看见我们,就会想起我们的父亲。但若说她不会做母亲,她对凌泛月却又好得很。”
&esp;&esp;他刚才一直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把玩,这时两根指头一齐用力,那根颇粗的树枝发出“咔嚓”脆响,被折成两半。
&esp;&esp;叶霁的目光落在他的那只手上,见那五指肤色苍白,却十分有力的样子。
&esp;&esp;不由生出一个隐秘念头:他得不到亲生母亲的关爱,偏偏凌泛月却能,他便因此怀了记恨之心么?
&esp;&esp;他那些离间凌泛月和言卿的理由,是否真如他自己说得那样冠冕堂皇?
&esp;&esp;耳边忽然传来细微响动,像是有人跌落进水中,在踉跄踩水。
&esp;&esp;这声音其实很远,但叶霁五感灵敏,立即足尖一点,朝着声音的方向飞掠了起来。
&esp;&esp;他顾不得灌木荆棘挡路,一路用剑挥砍拦路的横枝,沿着一条长长窄窄的斜坡俯冲下去。
&esp;&esp;好不容易从乱林中挤出来,眼前是一条溪沟,溪中水草发出淡淡幽光,映照着中央一个人。
&esp;&esp;凌泛月就站在水中,如一尊雕塑。
&esp;&esp;他浑身都是泥水,发间夹着杂草,脸色灰淡如纸,就连身边水波的微光,也没有将他的眼睛点亮。
&esp;&esp;来时一个意气风发,爽朗骄傲的天之骄子,只剩下了个湿淋淋的落魄空壳,给他个碗,都能去长街要饭。
&esp;&esp;叶霁心中五味杂陈,蹚水朝他走去。见凌泛月腰间空空,看来是连佩剑都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esp;&esp;叶霁将自己的剑取下来,摩挲了一下,塞到了凌泛月手中。
&esp;&esp;“策燕岛凶险,要有神兵傍身,”叶霁道,“我是用这把剑超度的言卿,上面还有一缕他的气息未散,送给你吧。”
&esp;&esp;凌泛月眼珠终于动了动,叶霁轻声道:“回去封了这把剑,留住这缕气息,当个念想。”
&esp;&esp;他顿了顿,又道:“受你一张金弓,回你一柄灵剑,投桃报李,这才是君子相处之道。”
&esp;&esp;他握紧凌泛月的手,帮他收拢五指:“收好。”
&esp;&esp;“叶、叶兄……不,阿霁,”凌泛月的眼眶中,水汽渐渐泛上来,将剑柄按在心口,颤声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不乱跑了,好么?”
&esp;&esp;
&esp;&esp;叶霁从溪沟中慢慢踱步出来,与斜倚在树旁等候的宁知夜撞上目光。
&esp;&esp;见了他,宁知夜道:“看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和我说话了。”
&esp;&esp;叶霁道:“你的确多管闲事,自以为是,还有点刻薄无情。”
&esp;&esp;宁知夜苦笑摇头:“你对我说话可真直白。”
&esp;&esp;“还有更直白些的话,我现在不想说出来。”叶霁道。
&esp;&esp;宁知夜看了眼他的腰侧:“你把配剑给了他,自己呢?”
&esp;&esp;“我还有一把剑。”
&esp;&esp;叶霁声音柔缓了下来:“但舍不得用。现在想想,一直收着,也没意思。”
&esp;&esp;宁知夜看不清他动作,只见他手腕一转一翻,一抹霜雪似的光芒便从他腕间泼了出来。
&esp;&esp;叶霁并拢两指,一脸郑重,摸过那流水般明澈的剑身。
&esp;&esp;借着剑身透散的光芒,宁知夜辨认出镌刻在剑柄上的两个字———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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