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拢了拢散乱的发丝,正要去寻顾舟再作商议,忽闻窗外人声鼎沸,似有千百人齐声呼喊。
推开雕花木窗,清晨的薄雾中,长街上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举着“止战”的木牌,高喊着“罢兵休战”的口号,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她这才想起,昨日朝堂上皇帝要出兵北狄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
虽然夏国将士骁勇,但北狄铁骑同样凶悍。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有的太平日子,百姓们谁愿意再经历战火纷飞?
“北狄铁骑凶悍,此战必是两败俱伤!”
“我家三个儿子,两个已经埋骨边关!”
“陛下三思啊!”
芳如的目光掠过攒动的人群,忽然在队伍最前方凝住。
苏婉卿一袭素白罗裙,乌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未施脂粉的脸上透着几分病容,却挺直腰背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止战休兵!”她清亮的嗓音穿透嘈杂的人声,手中白麻布上“宁做太平犬”四个墨字力透纸背。
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正护在她周围,却见她突然登上石阶,素手扬起一叠泛黄的纸页。
“这是醉仙楼三十五位姑娘联名的血书!”苏婉卿将纸张高高举起,晨风吹得纸页哗啦作响,“我们虽身在风尘,亦知家国大义!”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芳如看见巡城的衙役已经按住了刀柄,却因围观百姓太多而不敢妄动。
更令人心惊的是,苏婉卿竟从袖中取出把剪刀,当众剪下一缕青丝:“今日若不能止此战事,妾身便落发出家,再不回那醉仙楼!”
她话音未落,队伍中接连响起剪刀的咔嚓声,十几个姑娘纷纷效仿。
阳光下飘落的青丝如同黑色的雪,落在写满签名的血书上。
芳如突然想起去岁中秋,苏婉卿在画舫上抱着琵琶唱“商女不知亡国恨”时,眼中闪过的讥诮。
原来这风尘女子骨子里,竟藏着如此血性。
芳如顾不得多想,提起裙摆冲下楼去。
她奋力拨开拥挤的人群,一把攥住苏婉卿纤细的手腕,将她拽到街角:“你疯了吗?陛下的性子你难道不知?满朝朱紫都不敢置喙的事,你一个……”她急得声音都在发颤,目光扫过苏婉卿手中的血书。
苏婉卿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先帝开国时曾言‘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才换得十余年太平。如今新帝登基不过三载,又要重启战事,加征赋税……”她望向街边面黄肌瘦的孩童,声音轻得像叹息,“果然这世道,兴亡皆是百姓苦。”
她说这话时,远处传来禁军整齐的脚步声。
苏婉卿转身就要回到游行队伍里。
芳如死死拽住她的衣袖,却听见这个素来娇弱的姑娘轻声道:“沈小姐松手吧,我们醉仙楼的姑娘,原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芳如心上。她望着游行队伍中那些普通百姓的面孔,突然明白了顾舟的坚持。
回到府中时,顾舟正在院中来回踱步,见她进门,立即迎了上来。
四目相对,芳如轻声道:“我留下。”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而且,我要想办法阻止这场战争。”
她遍寻前世记忆,终于有了收获。
那时她躲在御书房屏风后,亲耳听见周凌与心腹密谈,字字句句都在谋划北境那几座看似不起眼的矿山。
“周凌真正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开疆拓土。”
顾舟疑惑地望向她。
芳如轻声道出关键:“是矿山。北境那些被所有人忽视的矿山。”
翌日大朝会,芳如一袭绛色官服立于殿中。
“臣有本奏。”她盈盈下拜,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金銮殿为之一静。
抬眸间,正对上御座上周凌深不可测的目光。
“此处北境的几座矿山,比荒蛮之地更有价值。”她声音清越,指尖轻点舆图上那片区域,“臣有一计,可不费一兵一卒取得。”
周凌指尖轻叩龙椅扶手:“说。”
芳如走近,一缕青丝自鬓边滑落,若有似无地扫过周凌执笔的手背:“北狄人逐水草而居,怎知山石之贵。我们只需……”她忽然压低声音,仅容君臣二人听闻。
说到关键处,纤纤玉指在舆图上划出迂回路线,发间步摇纹丝不动,显是筹谋已久。
周凌忽然倾身,龙涎香笼罩而来:“爱卿靠这么近,不怕朕……”尾音化作温热吐息拂过她耳垂。
芳如面不改色后退半步:“陛下若不想听,臣这就告退。”
“继续。”周凌靠回龙椅,眼中兴味更浓。
连续七日,芳如都留在兵部值房。
夜深人静时,周凌常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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