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换上了外出的便装,手里拿着车钥匙和手机。
“急诊电话,车祸,多发伤,需要紧急手术。”他的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和紧迫感,目光看向江枳,带着一丝歉意,
“我得立刻过去。”
“快去吧!”江枳立刻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路上小心!”
时淮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对工作的绝对专注,也有一丝对她独留家中的歉意。
他快步走到玄关,换鞋,开门,动作迅捷如风。
“等我回来。”他丢下这句话,身影便消失在门外。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楼道里的脚步声。偌大的公寓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江枳一个人。
刚才还暖意融融的空间,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大半温度。
她站在原地,听着电梯运行的微弱嗡鸣声远去,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落感。
这就是医生的家属要习惯的日常。
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没有安稳的夜晚,一个电话,就能将人从温暖的巢穴拽入冰冷的生死战场。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很快,那辆熟悉的车如同离弦之箭般驶出小区,汇入城市的车流,红色的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光痕,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
江枳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沙发前。她没有关掉客厅的灯,让那暖黄的光晕继续流淌。
她重新拿起那本日记本,翻到刚才那页,指尖再次抚过那道深深的笔痕。这一次,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空白处,一个极其微小的、后来添上去的、几乎难以辨认的铅笔字:
“但光,总会照亮归途。”
字迹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笃定。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酸涩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理解和力量。
她合上日记本,将它轻轻放回原处。
然后拿起自己的教案和笔,在餐桌旁坐下,开始专注地批改学生们的作业。
时间在笔尖沙沙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却带着一种遥远的疏离感。
她批改得很认真,偶尔停下来思考,在作业本上写下评语。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她翻动纸页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
她刻意不去看墙上的挂钟,不去计算他离开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当批改完最后一本作业时,她感到一丝疲惫。
她起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端着水杯,她再次走到落地窗前。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车位,心里默默祈祷着手术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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