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相连
江芷晴本是十分难过的,被他这么一打岔,心头的悲伤顿时消散了大半,也扑哧笑出声来。
“郎君又在笑话我了。”
但眼泪在眼眶内汇聚了很久,这一笑,眼泪又掉了下来。
黎棹用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扶着她坐起身来。
他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也不说话,眼睛只细细打量着她。
江芷晴双耳渐渐泛红,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轻轻动了动肩膀:“郎君为何这样看我?”
黎棹说道:“哦?只需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看我,不许我光明正大看你?萦娘,你好霸道。”
他一贯都是这样,喜欢用言语戏弄她,非要把她弄得面红耳赤恼怒生气才肯罢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江芷晴正打算要说些什么,便对上了黎棹深情晦涩的脸,想要说出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间。
黎棹将她抱入怀中,一下又一下轻抚着江芷晴的脊背,“萦娘,万幸,我们都还活着,万幸我又寻到了你。往后我们就好好地过日子吧,你不是黎府的丫鬟,我也不是黎家的长孙,我们就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人。”
“我们好好地,把这些年错过的都补回来,再也不分开了,可好?”
江芷晴顿了顿,随后重重点头,哽咽着回道:“好。”
身后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江芷晴一惊,下意识就想挣扎,但黎棹力道极大,紧扣着不让她逃脱,身后很快便传来江眠的声音:“爹爹,娘亲——”
江眠一进洞里就看到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她连忙止住脚步,背过身去,轻咳说道:“咳咳咳,那什么,我晚一些再过来。”
黎棹含笑道:“好了,你留下来吧,我去外头探探路。”
他捏了捏江芷晴,低声道:“刚和你说什么?你不是丫鬟,我不是少爷,你是我的妻,躲什么呢?”
黎棹说完,这才松开她,朝外走去,留她们母女二人独自说话。
山洞里只有江芷晴和江眠两人,分明是最亲近的两人,在黎棹离开之后,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时,不仅是江眠紧张,江芷晴亦是十分紧张,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面对彼此。
最后还是江眠先打破了僵持。
她往前走了两步,小声唤道:“娘亲。”
江芷晴抬手理了理乱发,这才转过身,朝对面那个已经长大的女孩看去,扬起笑容,朝她招招手:“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江眠走到江芷晴面前,明亮的光线照亮彼此的脸庞,江眠有些羞赧地低下头,说道:“我脸上用天黎藤做了伪装,不是我原本的模样。”
江芷晴捧住她的脸,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实话说,乍然相见,江眠的模样对江芷晴来说是陌生的,可看着看着,那种熟悉感又回来了。
她丢了一缕魂,又被当作犯人一样锁在院子里,这些年都是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什么都记不清,也不想记得。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个黄脸小姑娘总是偷偷翻墙落入她的院子里。
一开始她和这个小姑娘彼此防备,小姑娘也并不和她接触,只坐在那里捧着脸看她。
渐渐地,女孩开始愿意和她亲近了,还会给她带来可口的点心和食物,填饱她因为苛待而空了许久的肚子。
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女孩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手臂上被抽打出来的伤痕,哽咽着唤了一声娘亲。
那是女孩第一次叫她娘亲。
可是那个时候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多。
不过还好,如今他们总算是真正地相认了。
“可是娘亲最常见到的,便是你这副模样啊。”江芷晴笑着说道,“喵喵。”
江眠眼睛微微睁大:“娘亲,你、你该不会都记得?”
“是,我都记得。”江芷晴说道,“记得你都给娘亲带了什么好吃的,也记得你给娘亲上过许多次药。”
江眠再忍不住,扑进江芷晴怀中紧紧抱着她不放,江芷晴也收紧了手臂,将这个遗失了十几年的孩子紧紧抱住了。
这一刻,两人都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两人血液流动的方向都是相同的,心跳的频率也是相同的,像是要融为一体那般。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放开彼此,江芷晴替江眠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江眠咧开嘴开心地笑着,眉眼都舒展开来,眼中的幸福都快要溢出来了。
母女二人还有许多话要说,两人走到一旁的大石头上,紧挨着坐下。
江眠把脑袋靠在江芷晴肩膀上,紧紧握着江芷晴的手,十分依赖。
“我记得昨天夜里,我们还在灵安寺,今日怎么就到了这?”江芷晴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江眠一顿,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江芷晴,发现她神情平和,没有受到影响,这才说道:“那个地方给娘亲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娘亲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我不想再让娘亲受到一点刺激和伤害。”
江芷晴十分感动,“好孩子,难得你为娘亲着想。”
江眠没有问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江芷晴猜想,她应当是从别的地方知道了。否则也不会设计在地藏王殿演上那一出,逼得她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惊醒过来。
她和郎君的孩子,就像郎君一样聪明呢。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江芷晴问道。
江眠如实说道:“十六岁之前,他们想要利用我兴旺叶家,待我不算差,也给了我一个官家千金应有的待遇。但一切都在他们将真正的叶家千金接回来之后,他们就露出了真实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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