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清却是一个十足的旁观者,于隐蔽处观望不前,直至和亲一行消失于眼中之后,才缓缓动了动已然有些僵硬的身体。
“殿下…”
闻声她微微转头,对上桃春颇为担忧的眼眸,张了口:“回去了。”
皇城之上,周治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城内不显眼处滞留,女子从始至终都平静地过分,宛若一池清水,波澜不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成了这样,就连周梁清如今前往北朝和亲,竟也依旧是如此…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可惜,他们这对身上留着一半相同血脉的兄妹,早已如仇人一般,水火不容。
他想着,竟有些出神,身边的常喜稍稍提醒了几声,才使其回过神来。
罢了,等等去看看她吧。
头顶的烈阳逐渐被高耸的树丛遮挡些许,唯剩斑驳陆离的光影散落下来,明善宫的牌匾已然被周岚清抛之脑后。
见主子回来了,小翠连忙迎上来,也没来得及行礼,即刻道:“殿下,有人来了,现在正于偏殿候着呢!”
偏殿素来没有被主人过多宠爱的习惯,自然免去了纱帘的装饰,反倒显得亮堂明了,也恰好合了今日会客的准备。
待周岚清看清了跪在地上的人,习惯了平坦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维持着的平淡也逐渐消失殆尽。
“是你?”
这一声满含不悦的声音,令方菀抬起了头,她看见周岚清的第一眼,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或许是没有想到对方变了这么多:昔日的明艳不再,仅有环绕在侧的阴沉凉意,过于纤瘦的身形被殿外铺洒而来的光亮衬着,显得更为虚无缥缈。
但她不敢再多看,重新将头磕了下来,口吐哽咽之声:“臣女参见殿下。”
随后便是死寂。
方菀感受到身旁有一阵风吹过,那记忆中熟悉的香气重新涌入了自己的鼻腔,竟让她多了几分不安,又多了几分心安。
周岚清并没心思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是于主位上坐下,任凭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茶水伺候,也没有任何表示。
她们的关系,早已在太虚殿的那场大火之中消散得干净,只有最后裹挟着仇恨的废墟,昭示着破碎的旧情。
直至桌上茶水转凉,周岚清才平复了些许心情,也肯将眼睛稍稍放在地上的女子,可说出口的话仍然晦涩难听:“方小姐如今已然是京中炙手可热的贵女,而我却只是一介以死人冠名的无用之人,怎么担得您如此大礼?还是起来说话罢。”
极致的疏离,滋生难以忽视的威慑力。特别是对于周岚清这样居于生死线徘徊的人来说,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方菀听闻心中苦涩更甚,她知道周岚清恨她,一切皆是她应得的,自己自以为聪明,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一场空。
于此,只得再次叩首:“殿下…方菀对您犯下了大错,辜负了您的真心,一切罪责,方菀皆愿意承担。”
周岚清听其所言,眼中的幽深更为沉重,恰逢窗外日光悄然爬进,轻轻的附在地上女子的身上,照得其手上戴着自己所赠的那枚玉镯更为透亮。
盯
着那玉镯,恍惚间,她好似回到了那日在长宁宫后的后花园之中。
彼时春意盎然,花团锦簇,当时与方菀从母后的宫中刚出来,同自己说着白玉儿的饲养秘方,阿澈和大哥从远处相伴而来,欢声笑语,风华正茂…
如今看来,当时的一切都刚刚好,家人好友爱人都在身边,局势正朝着欣欣向荣的趋势发展,这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但随后的一切就如流沙,背叛和亲离接踵而至,她想伸手去抓,却一个也抓不住。
就连白玉儿,也在周梁清离京的前一晚,于夜里睡梦中死去,最后是她与妹妹将它埋在了幽兰院。
“我怎么能罚你呢…”座上女子似是呢喃:“且不说你我身份早已不如从前…我早该对你有所戒心的,可你是那么令人喜欢…我竟忘了你父亲的秉性…”
方菀面露悲怆,忏悔和无奈的泪水随之夺眶而出:“殿下!”
多日以来,她何尝不是难以入睡,背叛皇后和周岚清的愧疚令其难以心安,可父亲以家族的兴旺和母亲的安危做要挟,牢牢地将其逼成了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令她辜负了所有对自己真心的人。
如今得知周岚清不仅没有死于那场大病,反而被居于后宫不得出,她就挑准了今日的特殊,趁人不备偷偷溜进了后宫之中。
方菀本该摘下手腕上的玉镯,可她还是决心带着它,不断警醒着自己的背信弃义,也渴望坐上人能因此对自己少几分怨恨。
“你今日来,到底意欲何为?”周岚清只觉得身心俱疲,她甚至不想再回想对方的罪责,这只会令自己再忆过往的沉痛:“若你是来我跟前讨取假惺惺的一句原谅,应该是不能如愿了。”
方菀难以拭去心中悲恸,只能掩去脸上泪水,转做几分正色,紧接着站起身来,长久的跪姿令她的膝盖一痛,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
周岚清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既不允许,也不禁止。
待方菀向前几步后,这个被特许只需跪于天子之前的贵女,再一次跪在了自己的跟前,与她的距离只有半步之遥。
随后就听见其言道:“殿下,方菀今日来实为赎罪,望殿下能够给方菀最后一次机会!”
周岚清明白了她的隐喻,或许是她的声音过于坚定,也或许是自己想要尽早结束与其会面,竟真的伸手屏退了在场众人。
“你说吧。”
方菀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几分恳切:“殿下,宫中难生存,不若就此去往宫外罢!”
周岚清盯着她,像是要在对方脸上看出什么似的:“什么意思?”
“宋大人托我传信,宫中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以这条路出去,他与差人送你出京。”
说着,方菀从怀中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其上大抵是出皇城的安全路线。周岚清猛然抓住她的手,方才的淡然全然不在,久未见的狠戾重新攀上眼眸:“你怎么知道宋青的?”
她沉默不语,并不代表就此消颓。
相反,那股流于胸腔的名为蚕仇的岩浆正在不断迸发,只待合适的时机,化作不可控的烈火,将仇人的骨骼烧的滋滋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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