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下来,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妖狼……”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忍着剧痛,警惕地侧耳倾听洞口外的动静。
外面一片死寂。没有妖狼那标志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也没有任何野兽靠近的脚步声或喘息。
或许,那头畜生真的失去了他的踪迹,已经离开了这片区域。
或许,它狡猾地潜伏在附近,正耐心地等待他这个重伤的猎物自己走出庇护所。
但无论如何,以他现在油尽灯枯的状态,连支撑身体站立都做不到,就算妖狼真的守在外面,他也只能引颈就戮。
强烈的求生欲望,如同黑暗中的火种,支撑着他仅存的意志。他一点一点,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向山洞深处挪动身体,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喘息。
山洞内部狭小而低矮,伸手不见五指,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令人窒息的潮湿泥土和腐殖质的霉味。但这里至少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危险,为他提供了一个喘息的庇护所。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洞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试图缓解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就在这时,强烈的饥饿感,如同凶猛的野兽,狠狠地噬咬着他的胃部。
他想起了自己背上原本背着的那只妖兔尸体——他拼命狩猎得来的食物和希望。
然而,在刚才那番亡命的翻滚中,那宝贵的食物早已不知所踪,很可能散落在了陡坡的某处。
绝望的阴霾,再次沉重地笼罩下来。
没有食物,没有水,身负重伤,灵力枯竭……在这危机四伏的西荒,他真的还有活路吗?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他麻木的手掌,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时,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坚硬而熟悉的东西!
是他的弯钩!
在那样剧烈的翻滚撞击中,他竟然凭着本能,一直死死地攥着这把简陋却救命的武器!
更让他心脏几乎停跳的是,在弯钩粗糙的木柄末端,竟然还钩挂着一小块被撕扯下来的、沾满泥土和凝固血污的兔肉!
那是他之前从妖兔身上割下来,准备作为路上干粮的!可能是被荆棘钩住,才幸运地没有丢失!
虽然只有拳头大小,混杂着泥沙,但这意味着食物!意味着活下去的希望!
凌云的眼中,那几乎熄灭的求生光芒,骤然重新燃起!
他用颤抖得几乎不听使唤的手,费力地将那块肮脏、散发着浓烈腥气的生兔肉,凑到自己干裂的嘴边。
生肉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浓重腥味直冲鼻腔,胃部一阵剧烈的翻腾。
但他没有哪怕一秒钟的犹豫!张开干裂的嘴唇,用尽力气,狠狠地咬了下去!
“咯吱…咯吱……”
生肉的纤维异常坚韧粗糙,在牙齿间发出难听的摩擦声,非常难以咀嚼。
但他依旧机械地、用尽所有力气咀嚼着,仿佛在撕咬仇敌的血肉。然后,他梗着脖子,无比艰难地将那团腥膻的肉糜,一点一点地吞咽下去。
浓烈的腥气在口腔和喉咙里弥漫扩散,带来强烈的恶心感。但这股腥气,却像一剂最原始、最猛烈的强心针,强行驱散了昏沉,让他的意识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和锐利!
他明白了,为了活下去,他可以忍受一切!也必须忍受一切!
他像一头负伤的野兽,一点点地啃食着那块肮脏的生兔肉,直到将最后一丝肉末都艰难地吞咽下去,连粘在指缝间的血污都仔细舔舐干净。
胃里有了东西,那噬人的饥饿感终于得到了暂时的压制。
接下来,是处理伤口。
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爪伤,是最大的威胁。如果不及时处理,感染、溃烂几乎是必然的结局,最终会夺走他刚刚捡回的性命。
他忍着剧痛,在漆黑的山洞中摸索,希望能找到一些清水或草药。但触手所及,只有冰冷坚硬的岩石和潮湿的泥土,别无他物。
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粗布衣衫上。
只能用这个了。
他咬紧牙关,撕下相对最干净、也最大的一块布条。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极其痛苦、近乎自残的决定。
他强撑着,在洞壁角落摸索到几根相对干燥的细小枯枝。接着,他从怀里贴身的口袋中,摸出了一个被汗水浸得发软的小小火折子——这是离开青风城时,好心的王婶硬塞给他的,当时他还觉得累赘,未曾想,此刻竟成了救命的稻草。
他颤抖着,极其小心地,在山洞最避风的角落,用火折子引燃了那几根枯枝。
微弱的橘黄色火苗跳跃起来,艰难地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他拿着那块布条的一端,凑到火焰上小心地烘烤。
布条很快被火焰燎烤得焦黑、卷曲,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气味。
他强忍着火焰灼烤手指的痛楚,将那块已经烤焦变硬的布条拿起来,然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将焦黑滚烫的那一面,狠狠地按在了自己后背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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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焦糊滚烫的布条接触到暴露的、鲜红的嫩肉和翻卷的皮肉边缘,瞬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灼烧声响!
一股无法形容、直达灵魂深处的、足以让人瞬间昏厥的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神经,以伤口为中心,猛烈地炸开,瞬间席卷了凌云的全身!
“呃啊——!!!”
凌云的身体像被高压电流击中般剧烈痉挛、抽搐,惨叫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却又被他死死咬住牙关,压抑成凄厉的呜咽!豆大的冷汗瞬间从每一个毛孔中疯狂涌出,浸透了破烂的衣衫,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他几乎再次被这酷刑般的剧痛拖入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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