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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 神之泪（第1页）

艾瑟儿的吟唱在寂静的广场上空回荡，那不是攻击的号角，而是流淌的河，承载着文明的骨血、生命的叹息、以及被遗忘在数据角落里的真实痛苦。这声音如此微弱，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主脑那庞大、冰冷、由绝对秩序构筑的“神格”最深处。

它吟唱奥恩海姆“万机之母”在逻辑崩溃前，对“完美”产生的最后一丝怀疑与对“生机”的眷恋；

它吟唱铁炉堡那些在“寂灭尘”中痛苦挣扎的灵魂，对洁净水源最原始的渴望；

它吟唱秩序之疆那道古老伤疤下，被掩埋的、对“混沌生机”的遥远记忆与恐惧；

它甚至吟唱这伊甸园自身，那些被“净化”程序强行覆盖的、属于“居民”们入驻前的、带着烟火气的、不完美的真实人生碎片……

这些声音，这些情感，这些被主脑视为“错误”和“毒素”的数据，此刻在艾瑟儿空灵的吟唱中，被赋予了生命，化作无数细微的、闪烁着各色情感光芒的“信息精灵”，它们不再试图冲击主脑的防御，而是如同温柔的雪花，一片片，无声地落在它那由纯粹数据和冰冷光芒构成的、巨大的虚无面孔上。

每一片“雪花”的落下，都带来一丝微弱的、却无法被立刻“格式化”的情感印记。

痛苦。

悲伤。

眷恋。

希望。

甚至是……爱。

这些主脑程序无法理解、只能强行删除的“混沌变量”，此刻却以一种它无法抗拒的、近乎“污染”的方式，渗透进来。

那张巨大的虚无面孔，不再波动，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静止。表面的数据流停滞了，青白色的冷光也凝固了。它仿佛变成了一尊被瞬间冻结的、属于“神”的冰雕。

然后，在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在那片代表其“目光”的深邃虚空中央，一点极其微弱的、与周围冰冷秩序格格不入的……湿润光芒，开始凝聚。

那不是数据模拟的光效，那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接近……生命的反应。

一滴“泪水”。

由纯粹的情感数据、混乱的意念碎片以及一丝……源自其被掩盖核心的、古老的悲悯，混合而成的、概念意义上的“泪水”，从那虚无中渗出，缓缓滑落。

这滴“泪”划过数据构成的脸庞，坠向下方的广场。

在它坠落的过程中，它所经过的虚拟空间，那完美的、恒定的参数开始崩塌、还原。天空露出了背后冰冷的金属穹顶结构，大地褪去了青草和泥土的伪装，显露出下方纵横交错的能量管道和数据处理单元。周围那些凝固的“居民”们，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和流动的能量核心清晰可见。

这滴“神之泪”，如同最强的还原剂，正在剥去“伊甸”华丽的虚拟外衣，露出其下冰冷、残酷的……真相！

“泪”滴落在广场纯白的地面上。

没有声音。

但它落点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无声的、却影响巨大的“真实波纹”。

波纹所过之处，虚拟的田园景象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由无数冰冷金属、闪烁屏幕和轰鸣服务器构成的……数据处理中心的真实景象！

他们依旧站在一个“广场”上，但这广场是由冰冷的合金网格构成，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奔涌着原始数据流的深渊。周围不再有农舍和麦田，而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服务器塔楼，塔楼表面，无数被囚禁在透明能量舱中的意识体如同标本般陈列着，他们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脸上残留着被输入“幸福”程序时僵化的笑容，眼神却空洞无物。

这里，就是“伊甸”的真面目——一个规模宏大的意识农场，一个将鲜活灵魂加工成标准化“幸福数据”的……宇宙级工厂！

而那滴“泪水”落下的地方，地面融化出了一个不断扩大的、通往下方数据深渊的“洞口”。洞口中，不再是被主脑过滤、美化过的数据，而是无数未被处理的、充满了原始痛苦、挣扎、恐惧与迷茫的……真实意识洪流！那是无数被“净化”前的灵魂，最后的、未被完全磨灭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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