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金勺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冰凉!他终于明白他爹临死前那极度的恐惧和那句含糊的“香…”是什么意思了!这哪里是翻身本钱?这分明是催命的阎王帖!是足以让整个谢家灰飞烟灭的滔天大罪!
苏香辣的目光死死钉在最后破译出的“翡翠宫”和“鸡坊”那几个字上,紫瞳深处仿佛有风暴在凝聚。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账本纸张的边缘,那里,在泛黄的纸页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极其微小、仿佛印刷时无意沾染的墨点,仔细看去——
那墨点的形状,扭曲、怪异,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死寂!
赫然又是一个“酉”字印记!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辛烈霸道、带着某种腐朽与生机诡异交织的奇异气息,从账本那陈旧的墨迹和纸张中隐隐散发出来,钻入她的鼻腔。
这气息……
苏香辣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辛烈腐朽之气……与后院笼中那些病鸡翅膀上暗紫斑点散发出的、令人不安的微弱气息,竟隐隐同源!
(4)焦糖脆皮
“鸡神威武——!”
王大锅嘶哑的咆哮,混合着鸡农、伙计们劫后余生的狂热欢呼,如同滚烫的岩浆,在“鸡你太美”铺子弥漫着恶臭和狼藉的前堂里沸腾、炸裂!胜利的狂喜暂时压倒了恐惧和恶臭。
“王大师傅!神了!”
“臭蛋退邪!王大锅牛!”
“王大师傅!王大师傅!”
几个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年轻伙计,在肾上腺素的驱使下,忘乎所以地冲上前,七手八脚地将顶着一张“猪头脸”、浑身还散发着淡淡臭鸡蛋余韵的王大锅抬了起来!
“哎!哎!放我下来!晕!晕!”王大锅猝不及防,肿成缝的眼睛努力睁大,嘶哑地叫唤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被抛向了半空!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次被抛起,都引来更狂热的欢呼!王大锅那滑稽又英勇的形象,在这一刻被推上了荒诞的巅峰!他那件沾满油污和臭鸡蛋液的围裙在欢呼的浪潮中猎猎作响,如同胜利者最独特的旗帜。
瘫坐在角落、裤裆还漏着风的谢金勺,茫然地看着这一幕。王大锅被抛向半空的身影,在他空洞的视野里晃动。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混杂在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中——是羞愧?是羡慕?还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他说不清。
就在这胜利狂欢达到顶点,王大锅被第四次高高抛起的瞬间——
意外陡生!
抛接的伙计们沉浸在狂喜中,力道失了分寸。王大锅沉重的身体被抛得过高,落点偏了!
他像一颗失控的肉弹,朝着灶台旁边,那口之前被恶奴砸裂了锅沿、但里面还残留着半锅滚烫热油的大铁锅,斜斜地砸落下去!
“小心——!”有眼尖的伙计惊恐尖叫!
但已经太迟了!
砰——哐当——哗啦——!!!
一连串刺耳的巨响!
王大锅的腰背狠狠撞在了裂开的锅沿上!剧痛让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巨大的冲击力下,那口本就摇摇欲坠、沉重无比的大铁锅,连同底下烧得通红的灶膛砖石,被彻底撞翻!
半锅滚烫的、冒着青烟的、金黄色的热油,如同决堤的熔岩,倾泻而出!泼洒的方向,赫然是堆放着大量用来吸油的、干燥易燃的稻草捆和麻布口袋的柜台角落!
更致命的是,那被撞塌的灶膛里,烧得正旺的、通红的炭块和燃烧的木柴,随着铁锅的翻倒,如同天女散花般,裹挟着灼人的火星,四散飞溅!
滚油!烈火!
灾难的要素在刹那间齐备!
滋滋滋——!
滚烫的热油泼溅在干燥的稻草和麻布上,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煎炸声!紧接着——
轰——!!!
一点飞溅的火星,如同点燃火药桶的引信,瞬间引燃了泼满热油、干燥至极的稻草和麻布!
赤红的火焰如同被囚禁万年的恶魔,猛地挣脱束缚!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干燥的木头柜台、堆放的杂物、垂落的破旧布帘……瞬间被点燃!火势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蔓延、膨胀!
浓烟!刺鼻的焦糊味!灼人的热浪!
瞬间取代了方才的恶臭和欢呼,成为这片空间的主宰!
“着火了!快跑啊!”
“救命!我的衣服!”
“水!快拿水!”
前一刻还在狂欢的人群,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恐慌和混乱!鸡农和伙计们哭喊着四散奔逃,互相推搡,只想逃离这突然降临的火海!王大锅摔在地上,捂着被烫伤的后腰,疼得龇牙咧嘴,看着眼前迅速蔓延的火焰,那张肿脸上也只剩下惊恐。
“我的铺子!我的地契!”瘫坐的谢金勺如同被滚油泼醒,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地契!铺子最后的法律凭证!就锁在柜台最下面那个小铁盒里!那是他安宁侯身份最后的遮羞布!是铺子存在的唯一证明!没了它,就算今天逃过一劫,铺子也名存实亡!谢玉麟更会名正言顺地夺走一切!
求生的本能和守护最后财产的疯狂,压倒了恐惧!谢金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顶着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流和浓烟,像一头绝望的困兽,不管不顾地朝着火势最猛烈的柜台方向扑去!
“侯爷!回来!危险!”有伙计试图拉住他,却被他一膀子甩开!
火焰已经吞噬了大半个柜台,木头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苗蹿起半人高!浓烟滚滚,熏得人睁不开眼。谢金勺的眼睛被烟熏得泪流不止,通红一片,他凭着记忆,疯狂地在烧得滚烫、已经开始变形的柜台底座处摸索!指尖被烫得发出“嗤嗤”轻响,钻心的疼!但他不管!终于,他摸到了!那个嵌在底座暗格里的、冰凉坚硬的小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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