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夫人也暗自叹息,她不过离开一小会,徐家的防卫竟如此不尽人意。她可是听说老国公在时,徐家尚有一支堪称军队的亲卫,只是如今看来,好似不过尔尔。
但现下不是谈那些的时候,她给男子拆掉缠绕在身的绷带,又抹去那搽好的药粉,屋里却寂然无声。
她眼睛不由自主往上瞟去,窥视徐青章神情,见他脸色苍白,却连皱眉都不曾皱一下。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1]她心中哀叹,这俊俏的郎君当真命途多舛。
刀尖再度扎入心房,但他的血已不似先前那般鲜艳。浓且深的殷红流入碗中,一滴又一滴,过程煎熬。
纵使他不曾喊过一声疼,可身体的反应最为真实,他左手抚额,眼前发黑,有些头晕。
直至碗里再次盛满半碗,羽化夫人才替他止住创口,又塞了一颗药丸给他,“补血通气的,赶紧吃了。”
男子闻言,喉头一动,将那颗黑黢黢的补药吞入腹中。
“好了,老身这次就在这守着,哪也不去,徐世子你先休息会。”
徐谓等人候在外边,这时听见里面的动静,知晓他大哥已无大碍,他探身撩开珠帘沉声道:“章儿,你先出来,二叔有事跟你说。”
徐谓三言两语给他讲了徐家族人过来的目的,见徐青章凝眉沉思,他又接着说:“章儿,方才护院抓住的歹人正是徐言奉他亲子徐佳临,此事你看?”
“二叔,宗族里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是,二叔也是这样想的,倘若当年不是你和父亲心善,放他一马,他又怎能安安稳稳活到如今,那厮竟不知恩图报,险些害死你们父子,当真可恨。”
徐谓虽说妻妾成群,但他在朝为官多年,思维和能力又岂是徐家那些白身能比得上的?他先是封了整个徐家,又将范围缩小乃至玉琦院,不想却是在望青居那边抓到鬼鬼祟祟的徐佳临。
但徐致这病也是瞒不住众人了,叔侄二人一同迈步走了出去。
玉琦院的外院闹哄哄一片,“徐谓,你把我儿子绑起来作甚,你徐谓不要脸了吗?自己大嫂谋害亲娘,还牵扯我儿子,想让我儿子顶罪吗?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徐言奉原本只是徐家宗族里面不起眼的小角色,奈何当年徐家长子没有子嗣,他与发妻在子侄里边挑中了自己亲子,想作为嗣子。
徐佳临是他唯一的儿子,但做徐致的儿子,日后可就能名正言顺继承徐国公府,这天大的好事猛然砸他头上,他喜不胜收。
他甚至因此给他的妻妾都喂了绝子药,以表忠心。可徐致他竟然有了亲生儿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父子成了笑话。
他那晚心灰意冷,鼻尖的冷汗滚落在地,他在琢磨一整夜后,毅然决然拿着徐致送来的补偿金,给幼时的徐佳临请了多位大家教导。如今总算是小有成就,他们父子也成为宗族里说得上话的人,现在谁不高看他俩一眼?是以徐言奉见自己的宝贝儿子鼻青脸肿,还被绑住手脚,有如卑贱的猪猡一般。他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大声谩骂徐谓。
“哼,徐言奉,若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你和你的儿子都逃不了干系。”
徐谓站在台阶上,浑身气质极冷,徐青章与他生得也有几分相似,二人身上绽出锋利的寒芒,粗略一瞧,他俩竟如亲父子一般。
父子齐上阵,徐言奉被他俩的冷冽逼得后退几步,又往地上瞧了瞧自己儿子的狼狈,他定了定眼神,蛮横道:“休要胡言,佳临他作为族长的半子,他岂会谋害族长?他……”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徐谓这时仿佛得志小人一般,讥得底下那人面色通红。
徐言奉是盯着捆绑在地的徐佳临开口的,只是他却也窥到徐佳临青色衣袍上显现着几团污血,他心中不可置信,往日徐谓虽说时常出言讥讽他父子二人,但也不曾栽赃陷害……
“徐谓,定是你栽赃佳临,佳临自小便以族长为榜样,他如何会做出不利族长的事情,对,定是你嫁祸给他的!”
“徐佳临,老子只叫人绑了你,可没堵你的嘴,你是哑巴了还是舌头被割了?”徐谓懒得与他胡搅蛮缠,索性问话徐佳临。
“对,佳临你说,定是徐谓那不要脸的使了些下作手段。烦请诸位当个见证,若我儿没做对不起族长的事,徐谓你得磕头给我俩道歉,再赔佳临十万两白银!”
看来众人皆知徐谓给庶女添了十万两嫁妆,那么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没人不眼馋。徐雪凝恼得合理,不说旁人,她身为徐谓的另一个女儿,父亲却并未赠予她什么,她父亲偏了好大一颗心呢!
“徐言奉,我看你真是蠢如猪狗。”徐谓目光锐利,朝地上的男子望去,还拾起一石子打中他的左腿膝盖,冷声道:“徐佳临,赶紧的,将你做的坏事一五一十道来。”
“我,是我害了叔父……”男子声音哽咽,面如死灰,颓靡不堪,不比放了一整碗血的徐青章精神多少。
“什么?佳临,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徐谓逼你说的?”
“爹,是我,都是我做的。我无意中得知叔父中了奇毒,要挖心头血才能得救,我以为谁的血都可以。我就将徐青章的血换掉了,结果叔父用过我的血后却狂吐黑血,爹,是我害了叔父。”
徐佳临虽不是本家子弟,可他自幼便被父亲寄予厚望,他知晓父亲望子成龙。于是他夜里挑灯,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甚至为了父亲高兴,他搜寻徐致喜好,还曾无数次偶遇徐致,目的正是想要他高看自己一眼。
但徐致已有亲子,徐青章尚且安稳长大了,他这个别样的半子,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于他面前,他只能客气地唤一声叔父。可梦里他却寻着那高大伟岸的男子,多次喊他父亲。
徐佳临不打自招,徐言奉听后,身形抖了抖,不过几息,他便上前扬手猛打了他一耳光,抬起一脚将他踹到地上,“我是怎么教你的,族长是你爹,你要把他当成亲爹一样对待,徐佳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身后的族人见徐言奉打红了眼,纷纷上前拉扯他,“言奉,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谓兄,族长到底得了什么病,可有我等能相助的地方?”
徐谓目光朝说话人身上移去,他记得这个后起之秀。虽说才二十多岁,但诗词歌赋样样皆通,眼下看来倒也不是个死读书的,想来培养一番,是棵好苗子。
“不瞒诸位,我大哥的确得了重病,而徐佳临偷偷换了章儿的血,险些害死我大哥。”他停顿几息,收了望向徐佳临的目光,转身拍拍徐青章,“我大哥是个有福的,不得不说,这次多亏了章儿,父子亲缘抵过万般柔情。”
徐谓再度转头望向徐佳临,目光冷冽,不复先前对徐青章的柔和,“徐佳临,十五年前你还做过什么,都给我通通说出来。”
奄奄一息的徐佳临嘴皮嗫嚅了几下,却一脚被徐言奉踹晕了过去。
“徐言奉,不是我说你,你这儿子,不堪大用,和你一样。既然你不让他说,那好,我来告诉大家。”徐谓环顾四周,见众人的注意力皆聚集于他身上,他再度正色道:“想必大家都知道,章儿幼时并不受宠,他能有如今的成就,那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而正是因为我大哥不在意他,才让歹人心存恶念,竟教唆下人,将他推入池塘,差点将他淹死。”
“徐谓,你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作甚?”徐言奉今日和死对头杠上了,他恼羞成怒,恨不得啖其血肉。
“徐言奉,死到临头你还嘴硬呢?当年要不是你儿子使了银子,章儿岂会被下人苛待?”
“你含血喷人!佳临自幼谦逊有礼,如何会行那些龌龊事,你别给他泼脏水!”
“徐言奉,你无非是仗着我大哥当年选嗣子的事情作妖。诸位,当年徐佳临被选为嗣子后没多久,我大哥院子的人就有了身孕,可大哥心善,私底下给了他不少好处。”
[1]摘自苏轼《自题金山画像》
第99章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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