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文华殿内,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金砖地面上织出细碎的金影,斜斜落在案台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上——泛黄的纸页泛着陈旧的柔光,却压得空气都透着政务缠身的沉闷。
朱元璋陷在铺着明黄软垫的龙椅里,指节因攥着那支沉甸甸的朱笔而泛白,笔尖悬在奏折上方迟迟未落。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连批改的动作都染了明显的烦躁:时而将朱笔重重戳进砚台;时而又猛地将奏折推到一旁,望着那摞得老高的卷宗,太阳穴突突跳得发疼,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啧。”他抬手按向发胀的太阳穴,指腹反复揉着紧绷的神经,忽的想起一个时辰前就遣李德全去召朱槿——那兔崽子竟还没到!莫不是又在哪儿偷懒耍滑,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
“毛骧!”朱元璋猛地掷下朱笔,笔杆与砚台碰撞发出“当”的脆响,声音裹着压抑的怒火,在空旷的殿内荡开,惊得殿外值守的侍卫都悄悄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话音刚落,殿侧阴影里便掠出一道玄色身影,“噗通”一声跪地,动作利落得没半分拖沓。
毛骧他一身劲装绷着挺拔的身形,头埋得极低,额前发丝垂落遮住眼底的情绪,语气却始终恭谨沉稳:“臣在。”
“那个兔崽子现在在哪儿?怎么还没过来?”朱元璋的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案台,节奏急促得像在倒计时——他最厌人磨磨蹭蹭,尤其还是在自己等着议事的时候,这点耐心早被磨得一干二净。
毛骧自然知道上位口中的“兔崽子”是二公子朱槿,他顿了顿,斟酌着措辞回禀:“回禀上位,方才臣已使人查探,二公子此前携宫正玉儿去了尚食局,似在做糖堆儿。眼下李公公正陪着二公子往文华殿来,脚步不慢,想来片刻便能到殿。”
“糖堆儿?”朱元璋叩着案台的手指蓦地一顿,紧绷的眉头竟微微舒展,眼底的怒火也淡了几分。
思绪不由自主飘回濠州乡间的童年——那会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唯一的盼头,便是逢年过节时市集上那个推小车卖糖人的老汉。那裹着晶莹糖壳的糖人,咬一口脆生生的,甜意能在嘴里化开半天,是他童年里少得可怜的甜味记忆。
哪怕后来参军打仗,那段苦日子仍刻在骨子里,让他对甜食始终藏着几分旁人不知的偏爱。
可偏爱归偏爱,他是天子,得靠节俭治国,不得不以身作则。先前宫廷厨子为讨他欢心,用过多白糖做了碟精致的糖糕,他当场就发了火,怒斥“一碟甜糕耗糖数两,抵得百姓三日口粮”,还下旨缩减宫廷甜食的制作,此后宫里的甜食便少见了。
这会儿听闻朱槿在做糖堆儿,朱元璋心里竟悄悄冒起几分期待——这兔崽子,莫不是知道自己念着这口,特意做来孝敬的?若是真的,倒也算没白疼他。
这么想着,他压下心头的烦躁,重新捏起朱笔,指尖却没再像先前那样用力。低头翻着奏折,目光落在字里行间,心思却飘远了,连笔尖的力道都轻了不少,眉宇间的怒火渐渐散了,只剩几分藏不住的期待,连呼吸都平顺了些。
没一会儿,殿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先响起李德全那略尖的嗓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二公子,文华殿到了,您慢些走。”接着便是朱槿轻快的脚步声,踏在金砖上“哒哒”响,满是少年人特有的活泛劲儿。
朱元璋头也没抬,目光仍粘在奏折上,耳朵却不由自主竖了起来,连翻页的动作都慢了——他等着朱槿像往常那样,兴冲冲捧着食盒过来,隔着老远就喊“老爹”,再献宝似的把糖堆儿递到跟前,眼里满是邀功的笑意。
可等了片刻,只听见脚步声在殿内四处转悠,没等来熟悉的呼喊,也没闻到预想中甜丝丝的糖香。朱元璋心里的期待像被泼了盆冷水,他忍不住抬头扫向殿内——
只见朱槿穿一身月白锦袍,领口袖口绣着细巧的云纹,衬得他身姿挺拔,可双手空空的,连个食盒的影子都没有;身后的李德全手里同样没带任何东西。
那点刚冒起的期待瞬间落了空,朱元璋心里莫名窜起几分不悦,脸色又沉了下来,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索性不再理朱槿,重新低头假装批改奏折,手里的朱笔却悬在半空,半天没落下一个字。
朱槿却半点没察觉老爹的情绪,他还是头回进皇宫的文华殿,满眼都是新鲜,两只眼睛像不够用似的东瞧西看,压根没注意到朱元璋那张冷得能结冰的脸。“爹,您着急喊我来干啥?我还是第一次来皇宫,到现在都没去见我娘呢!”
他凑到龙椅旁,语气里满是少年人的随性,还带着点没见到母亲的委屈。
朱元璋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低头盯着奏折,指尖却悄悄攥紧了笔杆。
朱槿见老爹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气,反倒自顾自打量起殿内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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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李德全急得额头冒了汗,一路小步跟着,想说“二公子您规矩些”,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哪敢管这位受宠的二公子,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朱槿的目光扫过殿内:这里和吴王府的议事殿格局差不多,中间摆着宽大的案台,两侧立着朱红架子,可文华殿更显宽敞庄严,梁柱上雕着繁复的龙纹,龙鳞清晰得像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连木料都透着厚重的皇家气派;架子上的瓷器、书籍也更精致,那只青釉瓷瓶的釉色均匀透亮,一看就是前朝的珍品,线装书的封皮都裹着锦缎,摸上去顺滑得很。
朱槿看得兴起,快步走到左侧架子前,小心翼翼拿起那只青釉瓷瓶——瓶身上的缠枝莲花纹细腻流畅,花瓣的弧度透着匠人巧思,他凑到眼前细瞧,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釉面,小声嘀咕:“这瓷瓶看着是不错,瞧着像是南宋官窑的物件,可釉色比常遇春家里那个元青花差远了,他家那个青花缠枝莲纹罐,颜色浓艳得像要滴下来,才叫绝呢。”说着便随手把瓷瓶放回原处,动作轻描淡写。
身后的李德全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连忙伸手想去护着,又不敢真碰到瓷瓶,只能急得小声劝:“我的小祖宗,这可是上位最宝贝的物件,您慢些放、慢些放……”
朱槿却完全不管不顾,转身又拿起架子上的一本线装书。
书页泛黄,边缘磨得有些毛糙,显然是常被翻阅的。他翻了两页,见里面满是前朝文人的批注,字迹密密麻麻,读起来枯燥得很,便又随手放回架子,还忍不住撇了撇嘴:“没意思,还不如我的话本好看。”
逛了一圈,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朱元璋桌前的奏折上。他也不管朱元璋还在“生气”,径直走过去,弯腰从案台最上面拿起一本奏折,低头翻看起来。
朱元璋原本还在暗自憋气,心里琢磨着等朱槿过来,定要好好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是君臣父子,什么是规矩。
可没等他开口,就见朱槿直接拿起自己的奏折,还旁若无人地翻着,连半点敬畏都没有。满腔的不悦瞬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只剩哭笑不得——这兔崽子,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这个老爹放在眼里?就不怕他真动怒罚人?
朱元璋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朱槿那副凑在奏折前、满眼好奇的模样,心里的火气竟莫名散了大半,只剩几分为人父的无奈与纵容。罢了,这孩子从小就随性,跟自己小时候的野劲儿倒有几分像,也难得在宫里这么自在。
“以前不是最烦看这些奏折?”
朱元璋突然开口,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落在朱槿身上。
他指节还捏着那支朱笔,笔尖的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团,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与探究——他记得这小子以前见了奏折就躲,要么说“字太多看着眼晕”,要么找借口溜去练武,怎么今日反倒能耐下心来,捧着奏折看得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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