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没急着回答,指尖轻轻捻着奏折的纸边,等把最后几行字看完,才缓缓抬起头:“我说爹,我现在总算明白,您怎么每日看奏折要看那么长时间了。”
“你个兔崽子,”朱元璋“啪”地放下朱笔,语气瞬间严肃起来,连坐姿都直了几分,“你以为治理国家是过家家?能率性而为么!这些奏折里写的,不是地方百姓的饥饱,就是边关的烽火,再或是官员的政绩对错,每一个字都牵着天下安稳。我若不逐字仔细看,漏了半句关键信息,可能就要误了大事!”
顿了顿,他又沉声道:“你以为坐在这龙椅上容易?就得对天下人负责!每一份奏折都得逐字琢磨——臣子说的是真是假?需求合不合理?方案可不可行?稍有不慎,就是祸国殃民!”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了几分。
朱槿赶紧摆了摆手,笑着往后退了半步,语气放软:“爹,我不是说您不该仔细看,而是您没发现,您这些臣子写的奏折,大半都是些没用的废话么!”
说着,他弯腰拿起刚才翻看的奏折,快步走到龙椅旁递过去,手指点着开篇的文字:“您看这个,是汪广洋大人发来的,说的是山东境内有小范围水患。可您瞧瞧,开篇先用百字歌颂您‘圣明烛照,国泰民安’‘天降祥瑞,风调雨顺’,接着又用五十个字说山东‘地沃民勤,岁稔年丰’,最后才用三十个字提了句‘水患需拨银五千两、调民夫三千’。这前一百五十字都是虚头巴脑的奉承话,核心需求藏在最后,您得从头读到尾才能找着重点,有什么用?”
朱元璋接过奏折,眉头瞬间蹙起,顺着朱槿指的地方逐字细看。越看,他的脸色越沉,手指捏着奏折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纸边都被捏得发皱——确实如朱槿所说,大半篇幅都在说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关键的治水需求反倒像顺带一提,轻描淡写。
“还有呢,”朱槿又指着另一本摊在案上的奏折,弯腰将它摆正,“这些奏折大多没个章法,连‘先说正事’的道理都不懂。有的甚至还夹着私人琐事。就像这个奏折,前面说‘境内涝灾,饥民三万,淹田五千亩’,中间突然跳到‘下属小吏贪墨,已革职查办’,最后又话锋一转,‘臣侄年二十,饱读诗书,恳请上位赐个小官’。内容东拉西扯,杂乱无章,您还得逐句筛选关键信息,能不费时间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元璋放下汪广洋的奏折,脸色难看地盯着案上那本奏折,指尖在案台上轻轻敲击,却没立刻反驳——朱槿说的这些问题,他其实早有察觉,只是没像这般被点透,今日听来,更觉这些繁冗奏折耽误政务。
朱槿见他没说话,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放低了些:“爹,您老人家的水平咱自家人都清楚。您是半路出家,没读过多少圣贤书,虽说这些年靠着自己琢磨,识文断字不成问题,可看这些绕来绕去的文字,本就比那些饱读诗书的臣子费劲。他们还净写这些没用的废话,这不更耽误您处理正事么?”
“你小子胡说什么!”朱元璋立马瞪起眼反驳,语气带着几分不服气,手掌在案上轻轻一拍,“我是没读过多少书,可我从濠州起兵,打了十几年仗,在应天治理府事也有五年!当年军中的战报、府里的文书,哪一样不是我亲自看?虽说没学过文人那套‘起承转合’,可论辨明事理、判断对错,我可不比那些只会咬文嚼字的酸儒差!”
他顿了顿,语气又软了些,带着几分无奈:“只是这些臣子,总爱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以为多写些奉承话,就能讨我欢心,却忘了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情况,不是这些没用的废话!”
朱槿见老爹急了,赶紧笑着安抚:“我知道您厉害,论治国理政,没人比您强。可咱也得想办法省点劲不是?其实要解决这奏折繁冗的问题,我有个主意,能让奏折变得简洁规范,您看了也省心。”
朱元璋挑眉,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哦?你有什么办法,说说看。”
“很简单,”朱槿伸出三根手指,一条一条说道,“第一,让臣子写奏折时,必须‘先明主旨’。开篇第一句就得说清楚是为了什么事,比如‘为山东水患请拨赈灾银五千两事’,让人一眼就知道核心需求,不用再找来找去。”
“第二,正文分三段来写。第一段说‘事由’,比如水患是何时发生的、影响了哪几个县;第二段列‘实数’,像受灾的田亩数、饥民数,都得写得明明白白,不许含糊;第三段说‘求请’,需要朝廷给什么支持,是拨钱、调人,还是允许开仓放粮,一条一条说清楚。”
他拿起案上的空白纸,蘸了蘸墨,快速画了个简单的框架:“您看,这样分层写,每部分只说一件事,不夹杂其他内容。另外再定个规矩,除了边关战事、重大灾情这些特殊情况,寻常奏折字数不许超过三百字,多余的套话、废话全删掉。私人请托、地方琐事,一概不许写进公务奏折里,敢违反的,轻则退回重写,重则罚俸半年。这样一来,您看奏折时,一眼就能找到关键信息,不用再逐句筛选,办公效率不就提上来了?”
朱元璋盯着朱槿画的框架,手指轻轻在纸上摩挲,又琢磨着他说的话,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抬手拍了拍案台,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连眼底都多了些笑意:“你这小子,平时看着不着调,倒还真想出了个有用的法子!既省了我看奏折的功夫,也能逼着那些臣子办实事,不错,不错!”
说着,他转头看向殿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威严:“李德全!”
一直在殿外候着的李德全立马快步进来,躬身行礼:“奴才在。”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语气严肃,一字一句道:“传咱旨意——自今日起,大小官员上奏奏折,皆需遵以下规制:其一,开篇明旨,首句即述事由;其二,正文分三段,依次陈事由、列实数、说求请;其三,非特殊要务,字数不得过三百,禁浮辞套话、私人请托。若有违此制者,奏折退回,再犯者罚俸三月,三犯者降职调用。此旨传至六部、各省,令百官皆知,不得有误!”
李德全连忙躬身应道:“奴才遵旨!这就去拟旨,即刻传布天下!”说着,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生怕耽误了旨意传达。
朱槿站在一旁,看着老爹雷厉风行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洪武大帝。
朱槿见老爹已经传了旨意,心里早把“见母亲”这件事放在了第一位,他连忙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老爹,既然旨意都传了,我就不耽误您老人家批阅奏折了。我这出去好几个月,都没好好跟我娘说说话,她指定在坤宁宫等着我呢。”
说着,他脚下已经动了,抬脚就往殿外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连背影都透着归心似箭的雀跃——毕竟在外面再风光,也抵不过母亲温声细语的叮嘱和一碗热汤。
“等一会!兔崽子!”朱元璋突然开口叫住他,声音比刚才沉了些,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别扭,像是有话想说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他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案台,目光落在朱槿的背影上,“你这出去晃悠好几个月,回来就空着手?没什么给咱带的?”
朱槿的脚步猛地一顿,转过身时,还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几分茫然的笑:“爹,您这话就见外了。天下都是您的,宫里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宝堆成了山,您想要什么没有?孩儿在外头也就看个新鲜,哪有什么稀罕东西能入您的眼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元璋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憋了股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他暗自琢磨:好你个朱槿!在尚食局做糖堆儿做得欢,居然连给咱留一串都忘了!咱还巴巴等着尝一口,结果你倒好,提都不提!气死咱了!可这话又不能明着说出来——他是帝王,总不能跟儿子讨要一串糖堆儿,传出去岂不让百官笑话?说他这个天子没见过世面,跟孩子抢吃食。
他强压下心里的郁闷,故意板起脸,语气也硬了些:“行了,你娘那边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过来,帮咱一起批阅奏折,多个人手也快些,等弄完了,咱陪你一块去你娘那吃饭,也省得她多等。”
“我不!”朱槿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头发都跟着晃了晃,“爹,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哪会批奏折啊?那些字认我我不认它,万一给您批错了,耽误了正事可就坏了。等大哥回来,还是让他帮您吧,他读的书多,比我靠谱。”
朱元璋看着朱槿这副混不吝的样子,又气又无奈。他手指着朱槿,张了张嘴,想斥责他“没正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其实今日特意把朱槿召来,朱元璋是有正事要跟他说。可看朱槿这一心只想着见母亲、对政务半点不上心的样子,朱元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无奈地摆了摆手,语气也软了下来,带着几分纵容:“算了算了,你这急性子。先去看你娘吧,等吃完午饭,咱爷俩再好好说说正事,到时候你可不许再躲。”
朱槿一听这话,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眼睛都亮了,连忙点头:“哎!谢谢爹!您放心,吃完午饭我肯定过来!那我先去坤宁宫了!”说罢,转身就跑,生怕老爹反悔,脚步快得像一阵风,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只留下殿门“吱呀”一声轻响。
朱元璋看着空荡荡的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案上的朱笔,笔尖悬在奏折上方,却半天没落下——心里那股没吃到糖堆儿的郁闷,像团小疙瘩似的,还没完全散呢。他忍不住嘀咕:“这兔崽子,眼里就只有他娘,连老子都忘了……”话里带着几分委屈,倒不像个帝王,反倒像个盼着孩子关心的普通父亲。
喜欢大明:朱标的双胞胎弟弟请大家收藏:()大明:朱标的双胞胎弟弟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美高,但万人嫌 风流贱仙,我有一根玄铁棒 刚重生成首富阔少,就被送去当兵 我在逃生游戏里修佛 读档三次后,我屠了仙门 混沌之瞳:我的快穿摆烂人生 仙逆成神 家族修仙,从青竹山开始 魂穿兽世成恶雌他们超爱超温柔 亲密对手对局 总裁她爱看雷文 穿越异世界,魔法咒语竟是中文 傻书生的庶子男妻穿越 穿书后反派将我视若珍宝 开局求助国家:我的系统玩不转 封神台下跪何人?女娲宫小妖祭 毒酒一杯家万里 方一凡重回十八岁,爆宠我的英子 斗罗:开局万魂幡,终成洪荒地府 双腿被废?她带动全球修仙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