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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认亲疑云（第2页）

黄美娟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和得意，如同被重锤砸碎的玻璃，瞬间四分五裂！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愕和如坠冰窟的恐惧。她张着嘴，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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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厅，落针可闻。只有怀表机芯那细微而规律的“咔哒、咔哒”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沉重。

“是…是大少奶奶的怀表啊…”一个苍老哽咽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是一直站在老爷子身后的老管家福伯。他看着那怀表和照片，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颤抖，“没错…没错啊！这…这是大少奶奶当年…留给大少爷（指陆砚川）的唯一念想！这‘川’字，是老太爷当年亲手刻上去的！就是它！老头子我伺候了大少奶奶那么些年，认得真真儿的！”他抹了把泪，声音沉痛无比，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更多尘封往事：“还有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大少奶奶当时还给襁褓里的大少爷戴上了一块祖传的‘婴儿抱月’玉佩，说是能保佑孩子平安康泰…可恨啊！大少奶奶猝然离世…家里一片混乱…再加上大少爷（指陆砚川父亲）又出了那档子事…那几天乱上加乱…等给受了惊吓、哭闹不休的小少爷（陆砚川）收拾东西送去乡下亲戚那儿避避风头的时候…才猛地发现…这枚大少奶奶留给小少爷的怀表…和那块系在他脖子上的婴儿抱月玉佩…都不见了！那时候…小少爷才多大点儿啊…后来想找，想着是在哪个旮旯掉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这怀表和玉佩竟然丢了…玉佩还碎了…”后面的话，化为一声沉痛无比的叹息。

福伯的话，像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了尘封的血色往事！

陆老爷子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再睁开时，眼中是滔天的痛惜、被愚弄多年的狂怒，以及一种终于抓住真相尾巴的决绝！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淬了毒液的利箭，带着毁天灭地的煞气，狠狠钉在面无人色的黄美娟脸上！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

“查——！”

“给我往死里查！当年是谁，在我陆家痛失长媳、长子（陆砚川父亲）出事、家宅大乱之际，偷走了我长房长孙（陆砚川）生母的遗物——那两件象征身份的怀表和守护的婴儿抱月玉佩？！”老爷子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是谁在今日，敢当着我陆家列祖列宗的面，用这等诛心之言污蔑我陆长庚的嫡亲曾孙？！”

“动用陆家所有力量！挖地三尺！也要把当年害死我大儿媳妇、害了我大儿子（陆砚川父亲）、偷走我孙儿的身份信物和护身玉佩、如今还敢污蔑我陆家血脉的畜生，给我揪出来！”他目光如刀锋般转向陆砚川，“砚川！把你那半块碎了的月亮玉佩，立刻送到最顶级的鉴定所去！给我验得清清楚楚，看它断开的茬口，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更要找到那丢失的‘婴儿’那半块玉！这两件东西的失踪，跟我大儿媳妇的死、我大儿子出事，绝对脱不了干系！我要让他（她），血债——血偿！”

那“血偿”二字，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气，冰冷刺骨地钻进每个人的骨髓里。

黄美娟被老爷子那噬人的目光锁定，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面如金纸，嘴唇哆嗦得像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彻底吞噬了她，连一句辩解都吐不出来。

林晚星紧紧搂着被吓着了的宁宁，另一只手用力按在舟舟剧烈起伏的小肩膀上。她看着儿子高举怀表、倔强通红的小脸，心中震撼翻涌。舟舟这无心的举动，竟成了撕开这桩尘封血案和今日恶毒污蔑的第一把尖刀！这枚刻名怀表的出现，照片里婴儿（陆砚川）与舟舟的惊人相似，福伯泣血道出的“遗物”、“玉佩失踪”、“混乱中失窃”、“大少爷（陆父）出事”等关键信息，被老爷子这石破天惊的一个“查”字，瞬间点燃了复仇的烈焰！

这绝不仅仅是一件遗物失窃！这背后，必然深埋着陆砚川父母双亡的惨烈真相！藏着这枚象征身份与亲情的信物和那块守护玉佩为何会在家族最脆弱时离奇失踪的阴谋！更可能藏着……那个与“星火”泄密、甜腥油渍、铀矿石失窃案中反复出现的诡异符号相关的巨大秘密！

一股寒意顺着林晚星的脊椎爬升。她下意识地看向陆砚川。

陆砚川依旧稳稳地抱着安安，身姿如松。但林晚星看得分明——他下颌绷紧如刀削斧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积压二十余年的沉痛悲怆、焚尽一切的暴怒，以及……终于能将一切彻底清算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父母的惨死，身份信物的遗失，护身玉佩的失窃，今日妻儿受辱，是他心底最深的疮疤，此刻被当众血淋淋地撕开！

安安似乎也感受到父亲身上那压抑到极致的冰冷煞气，小身子不安地瑟缩了一下，小手紧紧攥住了爸爸的军装衣襟。

“爷爷，”陆砚川开口，声音沙哑粗粝，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此事，我亲自查。查个水落石出。”他没有看旁人，只直视着老爷子。那眼神，是军人领命的铁血，更是儿子为父母、丈夫为妻儿讨回公道的血誓！

老爷子重重颔首，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沉甸甸的托付。他转向满厅宾客，那股一家之主的威严再度笼罩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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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家门不幸，让诸位见笑了。陆家家事繁杂，扫了各位雅兴。福伯，替我好好招呼各位贵客。”话语客气，逐客之意却再明白不过——接下来的，是血淋淋的家丑，是复仇的开始，外人回避。

在座的皆是人精，见此情形，无不识趣地拱手告辞或迅速退至偏厅，将空旷压抑的正厅留给了陆家人。方才的繁华盛宴，瞬间只剩下无形的刀光剑影和一片肃杀。

老爷子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主位坐下，背影透出深重的疲惫与苍老。他看向依旧倔强挺立在那里的舟舟，眼神复杂难言，有后怕，有庆幸，更有无尽的心疼。他伸出手，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舟舟，好孩子，来，把怀表给太爷爷看看。”

舟舟这才慢慢放下举得发酸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承载着惊天秘密与沉痛往事的怀表，放到了太爷爷布满岁月刻痕的掌心。

老爷子颤抖着手，拿起老花镜，凑近那打开的表盖。灯光下，那镌刻的“川”字，照片中婴儿纯净的睡颜，与眼前曾孙酷似的眉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照片背景中那模糊的、带着一道道竖条栅栏影子的窗户框上，一丝极细微的熟悉感划过心头，却无暇细想。福伯也凑近细看，浑浊的老泪再次滚落：“老爷子…错不了…就是这表…这‘川’字…是大少奶奶的命根子啊…当年…唉…”

“福伯，”林晚星轻声追问，抓住了关键，“您刚才说，怀表和玉佩，是在砚川母亲去世后，他父亲出事，家里乱成一团，在为送年幼的砚川去乡下收拾东西时，才发现同时不见的？”

“是…是啊，少夫人。”福伯用袖子擦泪，声音沉痛，“就是那几天…祸不单行…乱得没了章法…后来想找，如同大海捞针…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它们竟是在那时候被…”后面的话，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当福伯提到“婴儿抱月玉佩”时，林晚星心头巨震，瞬间联想到陆砚川珍藏的那半块碎玉、图纸上两个半圆套一起的月亮符号、甜腻中带着金属腥气的油渍……线索瞬间在脑中串联！

陆砚川沉默地听着，抱着安安的手臂绷紧如铁。母亲的死，父亲的“出事”，混乱的送养，身份信物和护身玉佩的离奇失踪……这些碎片被强行拼合，指向一个深不见底、弥漫着血腥与阴谋的黑洞。

老爷子枯瘦的手指摩挲着冰凉的怀表外壳，当他的指尖无意间拂过表盖内壁靠近“川”字的一处细微刻痕时，动作微微一顿。那刻痕极其隐蔽，在灯光下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其形状…隐隐约约，竟像是两个半圆巧妙地套合在一起？一股寒意瞬间窜上他的脊背！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狠狠刺向角落里那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黄美娟，声音冷彻骨髓：

“当年，家中剧变，为送砚川离沪而乱作一团时，你们二房的人，可都在这老宅里！黄氏！”姓氏的称呼，是极致的疏离与质问，“你那时跑前跑后，‘帮忙’得紧！这枚刻着‘川’字的怀表，还有那块婴儿抱月玉佩，你就真没见过？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今日，当着祖宗牌位，你给我说清楚！”

“爸！我冤枉！我真不知道啊！”黄美娟被这目光刺得魂飞魄散，尖声哭嚎起来，瘫软在地，“当年…我…我伤心还来不及…光顾着…光顾着帮忙…哪…哪有心思注意这些啊！我要是知道…我…”极致的恐惧堵住了她的喉咙，丈夫被抓，儿子不在，她已是孤岛上的困兽。

“查！”老爷子重重吐出一个字，目光如寒刃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所有当年在老宅伺候过的旧人，一个不漏，全给我找来！所有那时能靠近内院、能接触砚川的人，给我仔仔细细地过筛子！”他那能杀人的目光最终定在陆砚川身上，“这枚怀表，就是铁证！那半块碎玉，立刻送去鉴定！怀表内壁的刻痕，也给我找最好的师傅辨认清楚！顺着这条线，往深里挖！往死里查！我要知道，是谁的手，敢伸向我陆家长房的血脉信物！是谁的嘴，敢喷出这等污言！更要揪出当年害我儿孙、窃我传家宝的元凶巨恶！”

“是，爷爷。”陆砚川的声音低沉如铁，蕴含着风暴。

大厅内，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令人窒息的死寂。一枚刻名的怀表和一块失踪的玉佩，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足以吞噬一切的血色旋涡。它们不仅是身份的证明和守护的信物，更是打开了通往二十多年前血案与今日污蔑背后巨大阴谋的钥匙。怀表内壁上那若隐若现的诡异刻痕，如同黑暗中睁开的窥视之眼。

林晚星的目光，死死锁住老爷子手中那枚打开的怀表。照片里，婴儿睡得安详。那模糊的、带着竖条栅栏影子的窗户背景，以及福伯提及“婴儿抱月”玉佩时自己心头那惊雷般的串联感，让她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这场本该是正名与荣耀的盛宴，最终成了追索血仇与阴谋的开端。黄美娟一番“体面”的诛心之论，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浑水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老爷子的暴怒与彻查令，是复仇的号角，但也彻底惊醒了黑暗中蛰伏的毒蛇。

那个与甜腥油渍、神秘符号、失窃的铀矿石纠缠不清的影子，那个可能策划了陆砚川父母惨剧、窃走身份信物与护身玉佩、如今仍在暗处窥伺的幕后黑手……在听到陆家这响彻老宅的“查”字后，会如何反扑？是狗急跳墙？还是……布下更阴险致命的杀局？

下一次的危险，会以何种面目，在何时、何地，以怎样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降临？那扇带着栅栏影子的窗户，那怀表上诡异的刻痕，那丢失的半块婴儿玉佩……究竟是揭开下一个谜团的线索，还是……以命为饵抛出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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