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药的第3天,周玉梨终于把“尊严”两个字从骨头里剜了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那天下午,她在排练室对着镜子做了最后一次、可笑的抵抗。
她抬腿、转圈、后仰,每一个动作都像在用钝刀割自己的肉。
腰窝那道银白的旧疤忽然苏醒,幻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针,从疤痕里炸开,顺着脊椎一路钉进脑髓。
她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掐住腰窝,指甲抠进皮肤,抠出四个月牙形的血印,却抠不出那股从骨髓里爬出来的空虚。
她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彻底,输得心甘情愿。
她爬回宿舍,把门反锁,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像要把整个世界关在外面。
她蹲在床边,打开抽屉,拿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她没有拨号。
她只是打开短信,新建聊天,输入那个号码。
手指悬在键盘上,抖了整整五分钟。
她想打很多字,想说“我错了”“我受不了了”“救救我”。
可最后,她只了四个字
【我要拿货】
送键按下的那一刻,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手机从手里滑落,砸在地板上,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哭得像个孩子。
哭到最后,眼泪干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近乎圣洁的、决绝的平静。
手机震了一下。
她扑过去,屏幕亮起,只有一条消息
【明天晚上九点,北郊废弃冷链仓库3号门。一个人来。】
没有多余的字,没有嘲笑,没有“乖”或“小母狗”。
干净、冷酷、像一把手术刀,直接剖开她最后的伪装。
玉梨盯着那行字,笑了。
笑得眼泪又滚下来。
她知道,这是熊爷给她的答案。
不是怜悯,不是施舍。
是猎人扔给猎物的一根绳子。
她会自己套上脖子的。
周玉梨站在北郊冷链仓库的3号铁门外,夜风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刮过她裸露的脖颈。
她穿了一袭深酒红的真丝旗袍,绸面在路灯下泛着冷冽的血光,像一匹被月色浸透的绸缎,紧紧裹住她那被毒品与欲望反复雕琢的清瘦胴体。
腰肢细得惊心,一握便似要折断;胸乳却因长期的亢奋而高耸饱满,旗袍盘扣间绷出两道危险的弧线;高开衩的裙摆随着风微微掀起,露出大腿内侧那截雪白,雪白里隐着淡青的血管,像雪地里冻住的溪流。
外面罩一件长及膝盖的卡其色风衣,剪裁利落,却掩不住她骨架里那股近乎病态的挺拔,高跟鞋把她本来就修长的腿拉得更加逼仄,仿佛随时会因为太轻而折断。
墨镜遮住了眼底的青黑,口罩遮住了唇角的颤抖,却遮不住那股从骨缝里渗出来的、熟透的淫靡魅态,像一朵被反复采撷却越开越艳的黑曼陀罗。
她站在那里,雪白的玉足在细高跟里焦躁地碾动,每一次挪步,都像有一万只蚂蚁顺着足弓爬进小腿,啃噬她的骨髓。
她恨这里,恨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恨门后那头把她拆吃入腹的兽。
可更恨的是,她的身体已经先于意志背叛了她。
腰窝的旧疤忽然又疼起来,不是真疼,是幻痛,像有人隔着时间拿一根烧红的铁丝,沿着那道早已愈合的银痕,一寸寸重新描摹。
疼到极致,她几乎要跪下去,可她咬住下唇,咬出血来,用血腥味压住那股从子宫深处涌上来的空虚。
“成心……”她在风里无声地喊,声音碎得像玻璃碴,“我受不了了……”
她想起幻觉里的他温柔地吻她旧疤,说“梨梨,别怕,我抱着你”。
想起那一点雪化在舌尖,疼痛瞬间被抽走,只剩灵魂轻飘飘地飞到九霄云外,像回到了所有他们还没来得及一起拥有的夏天。
为了那一点虚假的温柔,为了再飞一次,为了让黑天鹅的翅膀重新长出来,
她愿意跪下来。
她愿意把灵魂重新递回去。
她愿意做最下贱的母狗。
玉梨终于抬手,指尖冰凉,却固执地推开那扇铁门。
门轴出长长的、像垂死天鹅哀鸣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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