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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荣耀背后（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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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每一个细节，如同鉴赏家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苏晴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残留的、几乎嵌入掌心的月牙形掐痕；李砚舟接过苏晴东西时，指关节那微乎其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僵硬停顿；顾晓妍投向苏晴背影时，那转瞬即逝、淡得如同一缕烟尘的复杂情绪——是同情？是怜悯？还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了然？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定在那片在地板上无声呐喊着的、重叠纠缠的阴影上时。
然后，李明宇的嘴角，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缓缓提起，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
那绝不是温暖的笑意。那是一抹浸透了冰冷嘲讽与洞悉一切、并从中汲取到巨大快感的扭曲笑容。这笑容像一把在寒潭深处淬炼过无数次的锋利弯刀，无声地、却带着刺耳的锐响，骤然划破了通道口沉滞的空气。他阴影笼罩下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如同窥见猎物垂死挣扎般的狂热光芒。眼前上演的，对他而言绝非一场普通的少年情愫纠葛，而是一幕专为他量身定制、精心编排、只为满足他独特病态品味的顶级人性戏剧。
他清晰地咀嚼着苏晴在嫉妒毒火与骄傲堡垒之间那根脆弱钢丝绳上摇摇欲坠的徒劳挣扎。
他精准地捕捉到李砚舟在两个截然不同世界（苏晴所代表的、他熟悉且掌控的秩序世界，与顾晓妍带来的、充满未知与“意外”吸引力的世界）之间那无意识的摇摆与迷失。
他无比愉悦地欣赏着顾晓妍这个突如其来的“变量”，如何一次又一次，看似无心实则有力地撼动着原本看似固若金汤的格局，将沉睡的岩浆搅动翻涌。
而此刻，这片夕阳下被打上烙印般纠缠的影子，就像是将这三股力量、三个灵魂在命运精确设定的时空坐标下无可避免的激烈碰撞，以一种最为直观、最具象征意味、也最为残酷的方式，投射在了这巨大而空旷的舞台之上！
多么完美的构图！多么辛辣绝妙的讽刺！多么……令人血液沸腾、灵魂战栗的混乱盛宴！
他无声地翕动着嘴唇，几乎能尝到齿间弥漫开的血腥味与扭曲的甜意。一个低沉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嘶鸣在胸腔里滚动：
“看啊…多么完美的提线木偶戏…”
声音轻得像一阵阴风刮过锈蚀的金属门框，带着令人骨髓发冷的欣赏与嘲弄。他看着苏晴僵硬的背影，看着李砚舟偏移的轮廓，看着顾晓妍平静的侧脸，仿佛欣赏着自己亲手操控的玩偶。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兽性的贪婪。
这四人——身处截然不同的心理象限、扮演着各自命运赋予角色的四人——在这座体育馆被落日点燃的特定空间里，完成了一次无声却剧烈无比的能量碰撞与熵增。苏晴带着碎裂一地的骄傲本能地献祭，李砚舟带着浑然不觉的重心偏移，顾晓妍带着不争不抢却无法忽视的存在引力，而李明宇，则潜伏在这漩涡最幽暗的深处，用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贪婪眼睛，尽情饕餮着这由他亲手（或命运假他之手）无意间拨动而引发的一切。
当苏晴最终在李砚舟那声礼貌而冰冷的“谢谢”和顾晓妍那道平静却似能穿透灵魂的目光逼视下，带着一身几乎要碎裂开来的“得体”骄傲，决绝地转身离去，鞋跟踏地的声响在空旷中显得格外孤零；
当李砚舟的目光重新落回顾晓妍脸上，弯腰重新拿起她给的那瓶水，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脸部线条在瞬间重新变得柔和；
当顾晓妍的目光若有实质般，带着穿透尘埃的锐利，若有所思地、精准地扫过李明宇藏身的阴影角落，仿佛早已洞悉那双窥伺的眼睛；
当最后一线燃烧的夕阳终于彻底沉入地平线之下，体育馆巨大的顶灯阵列骤然亮起，发出刺耳的嗡鸣，白炽冰冷的光线如同审判之剑轰然斩落，将地面上那片象征纠缠与角力的浓重暖色阴影瞬间抹去，只留下三个在强光下暴露无遗、轮廓清晰却显出几分突兀孤立的身影……
李明宇脸上那抹诡异扭曲、饱含满足的笑意，才如同退潮的冰冷海水般，一点点从嘴角缓慢隐去。他最后瞥了一眼那三个在突如其来的强光下显得无所遁形、甚至有些茫然的孤立身影，像一个看够了戏的幽灵，无声无息地退入了身后更衣室通道那更加浓稠、更加冰冷的黑暗深处。
篮球联赛最终的喧嚣彻底落幕，巨大的体育馆如同耗尽最后一丝能量的巨兽，归于沉寂的空旷。胶皮地板上散落着彩带碎片和遗弃的空水瓶，如同狂欢后的狼藉残骸。空气里弥漫的汗味和喧哗的余温，正被海风与空旷迅速冷却、抽离。
然而，另一场无声的、发生在灵魂地壳深处的角力与震荡，才刚刚在每一个当事人的心室里拉开序幕。那被夕阳无限拉长、扭曲、纠缠的阴影，那被强光骤然抹去的无声呐喊，已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印刻在记忆的皮层之上，成为嫉妒、不甘、探寻与窥视欲最尖锐的无声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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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片被彻底吞噬的阴影深处，李明宇已经心满意足地将这一幕精心收藏，如同饕餮之徒将最珍稀的美味藏于密室，舌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扭曲盛宴的回甘。他无声地舔过嘴角，黑暗里，那双眼睛如同蛰伏的爬行动物，瞳孔缓慢收缩又扩张，冰冷的光泽在深处幽幽浮动。
“苏晴！真的是你！”顾晓妍压下心头的讶异，快步走上前，先是对着苏晴露出灿烂的笑容，“天啊，太巧了！初中毕业就没怎么见过了！”
苏晴看到顾晓妍，“是啊，好久不见了！”她似乎想解释毛巾的事，但顾晓妍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李砚舟，自然地介绍道：
“砚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初中同学苏晴，”她笑容明媚，然后目光再次投向铁门边那个冷然的身影，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揭晓谜底”的意味，清晰地指向李明宇，“喏，那边那个靠在铁门上的，李明宇——我们三个！都是初中同班同学！”
“哎呀，都是老同学了，难得遇上！走走走，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超正！我请客，咱们一起去搓一顿，好好叙叙旧怎么样？”李砚舟说。
顾晓妍立刻附和：“这个提议好！走吧走吧，我快饿扁。”
苏晴看了一眼李明宇的方向，又看了看李砚舟热情的笑脸，轻轻点了点头：“好啊。”
四个人，就这样带着各自复杂的心情，朝着火锅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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