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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从那堆废铁旁,拎起一把足有半人高的沉重大铁锤,双手递给了李总。
“李总,您是几十年经验的老行家,眼见为实,手感为真。”
林旬指了指那块灰扑扑的标准试块,“这是现在滨海大道在用的料,也是远大集团标书里准备用的料。”
他又指了指那块黑得深邃、质地紧密的SMA试块,“这是我们的料。”
“您,砸一下试试。”
李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觉得这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胡闹,一个搞建筑的,谁还没见过几块破石头?
但他还是接过了那把分量惊人的大铁锤。
他先是掂了掂,然后深吸一口气,对准那块标准的沥青试块,没有用多大力气,随意地砸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的碎裂声。
标准的试块应声而碎,沥青和大小不一的石子四散飞溅,一块碎石还弹到了李总锃亮的皮鞋上。
李总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这种料的强度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他转过头,看向那块安静躺在地上,仿佛在嘲笑周围一切的“蓝图”试块,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屑。
他觉得这趟来,简直是浪费生命。
“行了,看完了,林总,我很忙……”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旬正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李总心头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好,你想看是吧?我砸给你看!我让你死心!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双手紧紧握住锤柄。
这一次,他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腰腹发力,双臂的肌肉瞬间贲起,将那把沉重的大铁锤高高抡过头顶,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对准那块黑色的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他要一锤,把这块石头,连同蓝图公司最后那点可笑的幻想,一起砸个粉碎!
“当——!”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洪钟被撞响的金铁交鸣声,在空旷的车间里猛然炸开,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李总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狂暴巨大的反震力,顺着锤柄疯狂地涌向他的双臂!
虎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剧痛!
手臂瞬间麻木!
那把大铁锤,竟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硬生生弹开,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摔在几米外的地上。
而他自己,则被这股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噔噔噔”踉跄着后退了三大步,一屁股坐倒在地,狼狈不堪。
整个车间,死一般的寂静。
李总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把大铁锤的锤头,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了一边。
而那块黑色的石头,依旧完好无损地躺在原地。
不,不完全是完好无损。
在它被锤击的中心位置,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印子。
仅此而已。
李总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不是因为脱力,而是因为一种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的、极致的震惊和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石头,又看了看自己还在发麻、失去知觉的虎口,脸上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钟内,完成了从不屑、到震惊、再到骇然的剧变。
这……这是什么怪物?!
这不是石头!滨海市,不,全华夏都没有这种石头!
他混迹建筑行业半辈子,经手过的材料堆起来能盖一栋楼,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有什么铺路的玩意儿,能硬接八磅大锤的全力一击而毫发无损!
他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尘,几步冲到那块石头前,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个白色的印记。
触感冰冷、坚硬、致密,带着一种超越了他所有认知范围的恐怖质感。
他看到了,在那个白色的印记周围,断裂面上的玄武岩碎石和黑色的沥青完美地胶合在一起,那些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细小白色纤维,在断口处顽强地拉扯着,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筋络,就像是这块石头里长出的钢筋!
这一刻,李总几十年来建立的行业认知,被这一锤,砸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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