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泛着冷光,照在老警察张志强佝偻的背上。他的手指在膝盖上反复摩挲,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在对抗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桌对面的苏然推过去一杯温水,杯壁上的水珠顺着边缘滑落,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1998年,10月17号。张志强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裹着浓重的鼻音,那天晚上下着雨,和今天一样。
林悦坐在苏然旁边,指尖攥得发白。她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在1998年这四个字上——那是她母亲林岚坠楼身亡的年份。官方结论是意外失足,但十六年来,这个结论像根刺扎在她心里,拔不掉,剜不去。
张志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望着林悦,眼神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我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你。
周明远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处理一起盗窃案的卷宗。他深吸一口气,喉结剧烈滚动,他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捏着我女儿的照片。照片里她刚放学,背着粉色书包,站在学校门口笑。
周明远。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穿林悦的记忆。那是母亲的同事,生物研究所的青年才俊,葬礼上他还曾握着林悦的手,说要帮她照顾母亲留下的研究资料。
他说,林岚的实验记录里有不该存在的东西。”张志强的声音开始发颤,他要我把档案室里的备份拿出来,不然……不然我女儿就会出事。苏然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你知道那些实验记录的内容吗?她问。
张志强摇头:我不知道。林岚是个很谨慎的人,她的研究档案都是加密的,只有她本人和研究所的最高权限者能打开。但周明远说,他有办法破解。你照做了。林悦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颤音。
我……张志强的肩膀垮下来,我是个警察,可我也是个父亲。那天晚上我撬开了档案室的窗户,用备用钥匙打开了保险柜。那里面有个黑色的硬盘,还有一叠手写笔记。我把东西交给了他指定的人,在城郊的废弃工厂。
后来呢?苏然追问。后来林岚就出事了。张志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她从楼上掉下来的样子。周明远再也没联系过我,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盯着我。这些年我不敢升职,不敢调离,就怕他觉得我没用了,会对我女儿下手。林悦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现在在哪?
张志强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眉眼温和,正在给学生讲解什么。上个月我在同学群里看到的,有人转发了一所私立学校的体检通知。这个校医,他们叫他陈教授……你看他的眼睛,看他左手虎口的那颗痣,这就是周明远。
照片上的男人站在启明国际学校的校徽下,笑容和煦,像个普通的教育工作者。但林悦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是周明远,即使时隔十六年,即使他换了名字,换了身份,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的阴鸷,她永远忘不了。
启明国际学校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欧式风格的教学楼被大片草坪环绕,门口的铁艺栅栏上缠绕着蔷薇花藤,看起来像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苏然把车停在一公里外的树荫下,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校门口的动静。
校服是藏蓝色西装,学生进出都要刷门禁卡。苏然指着平板电脑上的监控截图,根据官网信息,今天是初中部体检日,家长可以陪同。我们的身份是转学咨询的家长,顺便看看校园环境。
林悦整理着身上的米白色风衣,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却藏着化不开的寒意。他为什么要当校医?她低声问,像是在问苏然,又像是在问自己。
校医身份隐蔽,方便接触人群,而且私立学校的档案审核相对宽松。苏然转动着方向盘,更重要的是,启明的实验室设备很先进,甚至有生物样本库。她顿了顿,侧头看向林悦,你确定要进去?见到他,可能……
我必须去。林悦打断她,指尖按在车窗上,玻璃的冰凉让她稍微冷静了些,我要知道他为什么要母亲的研究记录,要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苏然点点头,发动汽车:记住,我们是来咨询转学的,孩子叫苏乐乐,十岁,性格内向,所以需要重点考察学校的心理辅导和医疗条件。你的身份是我表妹,陪我一起来参考。
车子缓缓驶入校门,穿着制服的保安上前登记。苏然递过身份证,笑容自然:我们预约了招生办的王老师,过来看看学校。
保安核对信息时,林悦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操场上。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排着队,正往一栋白色的小楼走去,楼门口挂着医务室的牌子。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文件夹,偶尔抬头对学生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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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即使隔着几十米,即使他的头发比照片里更稀疏,林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周明远,或者说陈教授,正低头听一个女生说话,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左手自然地插在口袋里——虎口那颗褐色的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请进吧,王老师在办公室等你们。保安递回身份证,笑容礼貌。
苏然道谢,踩下油门。林悦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肋骨的束缚。十六年了,她无数次在梦里想象过和仇人对峙的场景,可当他真的出现在眼前,她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抖,呼吸都变得困难。稳住。苏然轻声说,握住她的手,我们有的是时间。
招生办的王老师是个中年女人,热情地介绍着学校的课程和设施。苏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窗外。医务室的方向不断有学生进出,周明远的身影时不时出现在走廊上,动作从容,神态自然,仿佛真的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
我们学校的医疗条件是很完善的,王老师指着窗外,陈教授是从市医院退休的,经验很丰富,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能处理。
是吗?苏然笑了笑,正好今天有体检,我们能去看看吗?我家孩子有点怕生,想提前熟悉一下环境。王老师犹豫了一下:体检区域不方便外人进入,不过……我带你们在外面看看吧。
白色小楼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花香——走廊尽头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百合。学生们排着队,手里拿着体检表,脸上带着青春期特有的羞涩和躁动。
周明远站在体重秤旁边,穿着白色的大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老旧的机械表。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个学生到他面前,都会不自觉地放低声音。下一个。他抬头,目光扫过队伍,正好与林悦的视线撞在一起。
林悦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他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几秒钟后,他移开目光,继续低头记录数据。陈教授,这两位是来咨询转学的家长,想看看我们的体检流程。王老师走上前,语气恭敬。
周明远放下笔,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能看到眼角细密的皱纹。欢迎。他重新戴上眼镜,笑容温和,“我们的体检很常规,主要是基础检查和疫苗接种记录核对。苏然走上前,伸出手:陈教授您好,我是苏然,这是我表妹林悦。
周明远握住她的手,掌心干燥温暖。你好。他的目光转向林悦,停留了两秒,林小姐看起来有点面熟,以前来过?林悦的指尖冰凉,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没有,第一次来。可能我长了张大众脸吧。
也许吧。周明远笑了笑,松开手,转身对一个护士模样的年轻女孩说,带这两位家长去旁边的休息室坐会儿?体检区域人多,别碰到孩子。不用麻烦了,苏然连忙说,我们就在这儿站站就行,不打扰您工作。
周明远没再坚持,继续给学生体检。他的动作很规范,测身高、量体重、听心肺,每个步骤都一丝不苟。一个男孩紧张得直发抖,他还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别紧张,就是听个心跳,又不打针。
林悦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十六年前在母亲的葬礼上,曾用同样温和的语气安慰她,说会帮她找到真相。可现在她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夺走母亲生命的凶手。他的右手食指。苏然突然低声说,有个很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过。
林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明远正在给一个女生测视力,右手食指确实有一道浅色的疤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记得母亲的实验记录里提到过,她在一次提取样本时不小心打翻了培养皿,划伤了助手的手。林悦的声音发颤,当时她的助手,就是周明远。
走廊那头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女生突然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周明远立刻走过去,半蹲下来询问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是绞痛还是胀痛?他的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感。
早上……早上吃了点面包就开始疼了。女生疼得说不出话。周明远示意护士去拿热水,然后轻轻按住女生的腹部,按压了几个位置。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女生点头。周明远站起身,对旁边的老师说:可能是急性肠胃炎,让司机送她去市医院,我写个情况说明。他的动作有条不紊,神情专注,看起来真的像个经验丰富的医生。
林悦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母亲生前的样子。母亲也是这样,一遇到研究上的问题,就会变得格外专注,连吃饭都顾不上。周明远曾经是母亲最信任的助手,他们一起在实验室待了三年,母亲常说,周明远是个有天赋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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