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壁上的噬魂藤还在扭动,断口处渗出的黑液顺着石缝往下淌,落在容奇的披风上,烧出一个个细小的黑洞。他抱着苏淼,脚步放得比猫还轻,生怕颠到怀里昏迷的人——她的头靠在他颈窝,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嘴角的血迹虽已擦净,却还留着淡淡的红痕,看得他心尖发紧。
“小心左边的藤根!”范无救走在最前面,铁链在石缝里敲了敲,惊出几条藏在里面的蚀骨虫。虫群“簌簌”往下掉,刚要落到苏淼肩上,容奇腾出一只手,指尖沾着的护魂玉渣绿光一闪,虫群瞬间化成灰。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见她没被惊动,才松了口气,把披风往她身上又裹了裹,连耳朵都遮住——渊底的风还带着噬魂气,刮在脸上跟冰碴子似的。
江辰扶着林薇跟在后面,手臂上的黑印子已经肿了起来,每动一下都扯得疼。林薇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绢布,蘸了点自己随身带的清水(出发前在忘川河旁接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轻轻擦着他的伤口:“忍忍,这水沾了点护魂玉的光,能暂时压下噬魂气。”
江辰点点头,目光却没离开前面容奇的背影,圣眸里隐约能看到一缕极细的黑丝——就跟在容奇披风后面,像条甩不掉的影子。他刚想提醒,林薇突然“嘶”了一声,指尖被绢布边缘的破口划破,血珠滴在他的伤口上。没想到那血珠竟泛出淡红的光,伤口的黑印子居然浅了几分。
“这……”林薇愣了愣,江辰也有些意外。他想起之前苏淼用魂血帮容奇净化黑丝,心里突然亮堂:“咱们的魂息跟冥府的噬魂气能相克,你的血说不定能慢慢消了这印子。”
林薇眼睛一亮,刚想再挤点血,却被江辰按住手:“别傻了,你指尖的伤还没好。等回了凡间,找些草药敷上就行,这点疼不算啥。”他说着,把她的手攥在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淡蓝印记——那印记比之前浅了些,却还在隐隐发烫,像在提醒他们,“王”的威胁还没彻底消失。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终于传来谢必安的声音:“快到崖边了!”众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可刚转过一道弯,就听见“簌簌”的声响——崖边的石柱后,藏着三只没来得及逃走的噬魂守卫,它们浑身裹着黑丝,手里的噬魂刀还在滴着黑血,见了人就直扑过来。
“你们护着苏淼和林薇!”范无救率先冲上去,铁链缠住一只守卫的脖子,黑色寒气瞬间裹住它,守卫发出“滋滋”的惨叫,身体渐渐融化成黑丝。谢必安的白绫也没闲着,缠住另一只守卫的刀,淡白光晕一扯,刀身“当啷”断成两截,老冥差趁机捡起地上的断刀,对着守卫的胸口捅了进去——虽然他没多少力气,却也戳中了守卫的魂核,黑丝瞬间散了一地。
最后一只守卫瞅准机会,朝着容奇怀里的苏淼扑来。容奇眼神一厉,没受伤的右手握紧镇邪刀,金芒一闪,直接劈在守卫的肩上。守卫惨叫着后退,却突然转身对着林薇冲去——它想抓个活的当人质!江辰反应快,冥晶的紫金光直射守卫的魂核,守卫“轰隆”一声炸成黑灰,溅起的黑丝被林薇画的破邪咒挡在外面。
战斗很快结束,可众人都累得够呛。范无救靠在石柱上喘气,铁链拖在地上,寒气弱得几乎看不见;谢必安捂着胸口,咳得比之前更厉害,指缝里的黑血又多了些;老冥差瘫坐在地上,手里的断刀“当啷”掉在一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容奇抱着苏淼走到崖边,风一吹,她突然轻轻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淼淼?”他赶紧低下头,声音放得极柔,“你醒了?”可苏淼只是皱了皱眉,没睁开眼,嘴里喃喃地念着:“忠叔……别去……护魂符……”
容奇心里一酸,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他想起她之前说的,这护魂玉渣是忠叔留的最后东西,又看了看她贴在自己断口的那张护魂符,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以后遇到啥危险,都得护着她,不能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江辰和林薇也走到崖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冥界天空。林薇靠在江辰肩上,轻声说:“要是能早点回临安就好了,我想看看院子里的桃花是不是还活着。”
“会的。”江辰握紧她的手,圣眸又扫了眼容奇身后——那缕黑丝还在,只是比之前更细了些,像融进了风里,“等苏淼醒了,咱们就找条路回凡间。不过……”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容奇身后有‘王’留下的黑丝,得提醒他小心。”
林薇点点头,刚想开口,就看见苏淼的手指动了动。众人赶紧围过去,容奇蹲下身,把她抱得更稳了些:“淼淼,能听见我说话吗?我们到还魂崖了,安全了。”
苏淼的眼睛慢慢睁开,眼神还有些迷茫。她看了看容奇,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容奇……我刚才梦见忠叔了,他说……他说黑丝还没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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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奇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断口——那里的黑丝确实还在,只是被护魂符压着,没再乱动。他笑了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梦都是假的,有你和忠叔的符在,黑丝翻不了天。你刚醒,别说话,再歇会儿。”
苏淼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又闭上了眼睛,这次却没再昏迷,只是累得睡着了。容奇抱着她,坐在崖边的石头上,范无救递过来一块干硬的饼——是之前在鬼界堡找到的,还能填填肚子。他接过饼,却没吃,先掰了一小块,用嘴嚼软了,想喂给苏淼,可又怕吵醒她,只好先放在怀里。
江辰看着他的动作,悄悄对林薇笑了笑——以前那个只会挥刀斩邪的容奇,现在也学会照顾人了。林薇也笑了,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糖,递给江辰:“你也吃点,补充点力气。”
崖边的风渐渐小了,冥界暗红色的夕阳透过灰蒙蒙的天空,洒在众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容奇抱着苏淼,江辰扶着林薇,范无救和谢必安靠在石柱上休息,老冥差在一旁整理着仅剩的符纸。容奇低头看着怀里苏淼的睡颜,轻轻说了句:“等你醒了,咱们就去看桃花。”风把他的声音吹远,却吹不散他眼里的坚定。而那缕藏在风里的黑丝,悄悄绕到了他的断口处,符纸下的黑丝,也轻轻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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