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壁上的噬魂藤还在滋滋冒着黑烟,众人刚爬过最陡的一段崖壁,苏淼靠在容奇怀里,脸色终于有了点血色。护魂玉渣揣在衣襟里,残留的绿光贴着心口,像揣了颗温吞的小石子。容奇正帮她拢紧披风领口,指尖刚碰到她冻得发僵的耳垂,一阵清脆的童声突然从崖壁下方飘上来,甜得发腻,却裹着刺骨的寒意:
“拔萝卜拔萝卜……嘿哟嘿哟,拔萝卜……嘿哟嘿哟,拔不动……老太婆,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卜……”
众人猛地停住动作,江辰的圣眸瞬间亮起来,冥晶在掌心泛着冷光——这声音里的魂力波动,竟比十殿阎罗还强,是实打实的鬼王级别!可等他们低头往下看,只见崖壁中段的凹陷处,坐着个穿红布肚兜的小孩,约莫六岁模样,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羊角辫,辫梢还系着褪了色的红绳,正晃着光着的脚丫,手里把玩着半片透明的魂灵残片。
“你们跑什么呀?下面还有好玩的东西呢……”
“谁家的孩子会在噬魂渊里?”林薇下意识往江辰身后躲了躲,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袖。那小孩看着无害,可他脚边的崖石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纹,裂纹里渗着淡黑的魂息——是被鬼王级威压震出来的,连噬魂藤都不敢往他身边爬,藤叶一靠近就蜷成焦黑的团。
容奇把苏淼往自己身后护得更紧,镇邪刀的金芒悄悄亮起来。那小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敌意,抬起头朝他们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缺了角的乳牙,手里的魂灵残片突然飘起来,顺着崖壁往上飞,停在容奇断口的绷带前,转了个圈:“你胳膊上的东西,和那个黑衣服叔叔的一样哦……”
“你说‘王’?”苏淼从容奇身后探出头,声音带着几分警惕。小孩点点头,晃了晃脚丫,肚兜上绣的莲花图案已经磨得快看不见了,边缘还沾着点未干的黑血——和噬魂藤上的血一模一样。他突然从凹陷处站起来,小小的身子飘在半空中,竟没有借助任何东西,像片羽毛似的往崖壁上飘:“你们是来抓黑衣服叔叔的吗?他昨天还来这儿拿了颗亮晶晶的石头呢……”
“亮晶晶的石头?”谢必安的白绫悄悄飘到身前,淡白光晕透着警惕,“是不是噬魂晶?”小孩歪了歪头,没直接回答,反而飘到林薇面前,小手伸到她面前,掌心躺着颗小小的魂灵卵,卵壳泛着淡蓝的光:“你认识这个吗?黑衣服叔叔说,这个能换好多好多糖吃……”
林薇的脸色瞬间白了——这是新生谷的魂灵卵,是还没转世的新生魂灵,“王”竟然在收集这个!她刚想伸手推开,江辰突然拉住她,冥晶的紫金光扫过小孩的掌心,发现那魂灵卵上缠着极细的黑丝,正是“王”的噬魂丝:“你是谁?为什么会有‘王’的东西?”
小孩被金光晃得眯了眯眼,突然收起笑容,小小的身子周围瞬间爆发出鬼王级的威压,崖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连容奇都忍不住握紧了刀——这威压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噬魂势力都强,却透着股不符合年龄的幼稚,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在炫耀力气。
“我叫小九。”他撅着嘴,把魂灵卵揣回肚兜里,“黑衣服叔叔给我糖吃,我就帮他看着这里呀。你们要是再用金光晃我,我就把你们的魂都收起来,做成好玩的灯笼!”他说着,指尖轻轻一点,崖壁上突然浮现出十几道魂灵残影,都是之前被“王”吞噬的冥差,残影的魂息被他攥在手里,像捏着串透明的珠子,轻轻一晃就发出呜咽声。
苏淼的护魂玉渣突然发烫,她悄悄拉了拉容奇的衣角,小声说:“玉没感应到他的恶意,只是……他的魂息很杂,像掺了好多人的魂。”容奇点点头,慢慢收起刀上的金芒——小九虽然有鬼王修为,却没主动攻击,反而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对“善恶”没有清晰的概念,只是在按“王”的吩咐做事。
“小九,‘王’拿了噬魂晶去做什么了?”容奇放柔声音,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有敌意,“他是不是要去打开两界通道?”小九听到“两界通道”,眼睛突然亮起来,飘到容奇面前,小手抓住他没受伤的胳膊,冰凉的指尖透着股不属于活人的寒意:“通道打开了会有好多好玩的吗?黑衣服叔叔说,打开了就能去上面的世界,那里有好多甜甜的糖,还有会发光的桃花……”
他说的“上面的世界”,就是凡间。苏淼心里一紧,刚想再说什么,小九突然指着容奇断口的绷带,眼神里满是好奇:“你胳膊上的黑丝,为什么不拿掉呀?黑衣服叔叔说,这个能让人变得很厉害,还能不疼哦。”他说着,指尖轻轻碰了碰绷带,黑丝突然在里面动了动,容奇疼得皱了皱眉,却没推开他——小九的指尖没有恶意,反而带着点净化的力量,黑丝被他碰过之后,竟安静了几分。
“小九,‘王’是在骗你。”林薇忍不住开口,从怀里掏出块凡间的桂花糖,是之前江辰给她的,还没舍得吃,“他说的糖是假的,他会把你的魂吃掉,就像吃掉那些魂灵一样。你看,这才是真的糖,是甜的。”她把糖递过去,小九好奇地接过,剥开糖纸舔了舔,眼睛瞬间亮起来:“比黑衣服叔叔给的糖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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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趁机问道:“小九,‘王’现在在哪里?他是不是去了还魂崖的地脉核心?”小九含着糖,点了点头,小手指着崖壁上方的方向:“他说要去上面做个大大的阵,把通道彻底打开。还说要是你们来了,就把你们的魂都抓起来,做成他的养料……”他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赶紧捂住嘴,小小的身子往后飘了飘,眼神里满是慌乱:“黑衣服叔叔会骂我的……”
“我们不会让他骂你的。”苏淼从容奇身后走出来,慢慢蹲下身,与飘在半空中的小九平视,“只要你告诉我们‘王’的具体位置,我们就能阻止他,以后你就能吃好多像这样的甜糖,不用再待在黑漆漆的渊壁里了。”她的声音很轻,像在哄受惊的孩子,护魂玉渣的绿光悄悄飘到小九身边,没了之前的警惕,反而透着股温和的力量。
小九看着苏淼,又看了看手里的桂花糖,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黑衣服叔叔去了还魂崖顶的地脉阵,他说要在那里等月亮出来,月亮最圆的时候,通道就能彻底打开了。他还在阵周围种了好多会吃人的花,说要是有人靠近,就把他们都吃掉……”
他刚说完,崖壁下方突然传来“王”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小九!你敢背叛我!”一道黑丝突然从下方射来,直扑小九的后心。容奇眼疾手快,挥刀劈开黑丝,同时将小九护在身后:“快带他走!‘王’来了!”
众人立刻加快速度往崖顶爬,小九被苏淼抱着,小小的身子还在发抖,却紧紧攥着手里的桂花糖,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背叛他的,只是……他给的糖没有你的甜。”苏淼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没关系,以后我们给你买好多甜糖。”
崖壁下方的“王”还在追,黑丝如潮水般袭来,容奇和江辰轮流劈开黑丝,谢必安和范无救护着老冥差和小九,林薇则在一旁画符,勉强挡住后面的噬魂藤。小九突然从苏淼怀里探出头,小小的手掌握紧,崖壁上的魂灵残影突然调转方向,朝着黑丝扑去,虽然很快就被黑丝吞噬,却为他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他的魂里掺了好多新生魂灵的魂息。”江辰一边劈开黑丝,一边对容奇说,“所以他才会对‘甜’和‘好玩’有执念,‘王’就是利用这一点控制他的。”容奇点了点头,看着怀里的小九,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小九虽然有鬼王修为,却本质单纯,只要引导得当,或许能成为对抗“王”的关键。
崖顶越来越近,还魂崖顶的地脉阵已经隐约可见,黑红的噬魂气从阵中飘出来,与天边的乌云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黑网,笼罩着整个崖顶。小九突然指着阵中,小声说:“黑衣服叔叔就在那里,他身边有好多会吃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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