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石狮之间的缝隙,喉头发紧。
风又起了。
枯草打着旋儿从地上跳起来,扑在石阶上。火把摇曳,守卫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挂在墙上的皮影。
我深吸一口气,把折扇合拢,抵在唇边。
不是为了遮嘴,是为了提醒自己别笑。
每次动手前,我都想笑。不是疯,是痛快——这世道讲究规矩、礼法、出身,可到了夜里,谁强谁说了算。
我抬起手,对着身后两人比了个手势:拇指朝下,三指张开。
他们立刻散开,一人伏低前进,另一人悄悄绕向侧岗,准备切断了望台的联络绳。
我自己则趴在碑石后,手指掐着时间。
十息……九息……
风猛地加大,吹得火把集体一斜,守卫下意识抬手遮火。
就是现在。
我弹身而起,足尖点地,像猫一样贴着墙根掠出。膝盖不弯,腰不直,每一步都踩在阴影交接处。沙地边缘的碎砖帮我避开了响动,可中间那段还是得硬闯。
我咬牙,加速冲刺。
刚踏进沙地三步,背后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箭矢破空而来,钉在我脚边半寸,尾羽还在颤。
我没停,反而加快脚步,借着风势一个翻滚,滚到假尸旁边。那东西动都没动,说明机关还没触发。
好运气。
我翻身跃起,最后十步全力狂奔。石阶就在眼前,守卫已经抽出刀,可距离太远,来不及拦截。
眼看就要踏上第一级台阶——
忽然,左侧高岗上传来铜锣声。
嘡!
整片区域瞬间亮如白昼。原本熄灭的火堆被人泼了油,轰地燃起,照得沙地如同白昼。七八名弓手站在岗楼,箭已上弦,齐刷刷对准我。
我停下脚步,站在石阶第三级,离门只剩五步。
背后脚步声逼近,前后夹击。
可我没动。
反而慢条斯理地掏出袖中的汗巾,擦了擦手心,然后随手一抛,让它随风飘进沙地深处。
一名守卫头领模样的人提刀上前,喝道:“楚昭!你竟敢擅闯皇陵禁地!”
我笑了笑,把折扇轻轻一抖。
扇面展开,映着火光,显出一行小字——是我自己刻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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