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镜中异客
黑暗持续了整整三刻钟。
当阿毛的视线缓缓地重新聚焦时,他的眼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然而,最先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周围的环境或者其他人,而是他掌心那深深嵌入的铜钱印痕。
那枚铜钱,正是二妞子在消失前塞进他口袋里的那枚血铜钱。此刻,它已经与阿毛的皮肉紧密地长在了一起,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铜钱的边缘,渗出了细密的血珠,仿佛在诉说着它所经历的一切。
阿毛凝视着这枚铜钱,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和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枚铜钱会如此深深地嵌入他的掌心,更不知道二妞子为什么要把它交给他。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迷茫和无助。
离火观的废墟笼罩在诡异的灰雾中,残垣断壁间游走着青紫色的火苗。阿毛踉跄着爬起来,发现胸前衣物烧出一个莲花形的破洞,皮肤上浮现出七枚颜色各异的斑点,排列成北斗形状。
"有人吗?"他的声音在废墟上空洞地回荡。回应他的只有一阵窸窣声——半截焦黑的牌匾下,一面布满裂纹的青铜镜正反射着不自然的光。
镜面映出的不是阿毛的脸。
阿毛的呼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而粘稠。那半枚铜钱,边缘已经锈蚀,却依然在老者左眼窝里嵌得极深,像是某种活物,随着他干枯脸颊的抽动而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镜面映照出老者扭曲的面容,那半只空洞的眼窝里,铜钱反射着幽暗的光,仿佛随时会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睛。
他的右手,如同枯枝般的手指,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缓慢速度,从镜面中“拔”出来。镜面并没有破裂,那手腕处只是微微凸起,仿佛镜面是一层脆弱的皮肤,而那骨头嶙峋的手正费力地挣脱着某种无形的束缚。手指尖沾染着镜中渗出的、如同冰晶般的冷雾,每动一下,都发出“咔咔”的轻响,像是在剥离什么。阿毛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只手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冷汗顺着脊椎滑落,浸湿了衣衫。
他猛地倒退两步,脚跟一软,差点摔倒。后腰撞上的东西坚硬而冰冷,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惊魂未定地转头,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那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竖直地靠在墙边,棺盖紧闭,但缝隙里透出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尘土和某种腐败气息的气味。棺材的材质看不清,但表面的漆皮已经剥落大半,露出底下暗沉的木质。
阿毛的目光被棺盖上那几个朱砂绘制的图案吸引住了。七个星点,排列成一个不规则的阵型,猩红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新鲜血液般刺眼。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皮肤上赫然烙印着与棺盖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颜色更深,像是被火烫过一般,隐隐作痛。
“张玉阳真人,终于找到您了。”一个沙哑、干枯得像是砂纸摩擦的声音从棺材后方传来。阿毛的神经瞬间绷紧,像拉满了的弓弦。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动头颅,视线越过棺材的边缘。
一个穿着蓑衣的老人出现在那里。老人佝偻着背,像一截被岁月压弯的老树干,几乎要把整个蓑衣都压垮。他拄着一盏青铜灯盏,灯盏造型古朴,边缘刻满了细密的、看不懂的纹路。灯盏里的油似乎不多,但火焰却异常明亮,跳动着一种诡异的橘红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跳动的火焰之中,竟然漂浮着三枚燃烧的铜钱,铜钱在火中不断旋转、变形,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火焰正在蚕食它们的魂魄。
老人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阿毛的心脏上。他的动作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那盏青铜灯盏被他握在手中,灯焰摇曳,将老人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轮廓。
“离火焚心七日满,”老人的声音依旧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该还债了。”
“还债?”阿毛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音,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我不明白……”
老人停在了棺材前,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浑浊,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不明白?”老人冷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生锈的锁链在摩擦,“七日前,你从我家后院挖走了那枚‘离火’,说是什么‘借’。借了七日,利息该还了吧?”
阿毛的大脑一片空白。七日前?后院?离火?他完全想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所有的记忆都被抽走了,只剩下眼前这恐怖的景象和老人冰冷的话语。
“这七星图案,”老人用枯枝般的手指点了点棺盖和阿毛胸口,“是‘离火焚心’的印记。你借了‘离火’,它就在你身上烙下印记,如同债主刻下的封条。七日为限,若不归还,‘离火’便要焚尽你的心脉,将你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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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焰中的三枚铜钱燃烧得更加剧烈,发出刺耳的爆裂声。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从阿毛的胸口传来,那七星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发烫、蠕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刺扎他的心脏。
“张玉阳真人,”老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讥讽,“或者,现在该叫你‘欠债人’了。打开棺盖吧,里面有你该还的东西,也有你该面对的结局。”
老人的目光落在阿毛身上,那目光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肤,看到他颤抖的内心。阿毛看着那口紧闭的棺材,看着棺盖上与自己胸口一模一样的图案,看着老人手中那盏漂浮着燃烧铜钱的诡异灯盏,又看了看镜中那只还在缓缓伸出的枯手,以及那眼窝里嵌着铜钱的老者。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但他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就这样站着等死。可是,该怎么做?打开棺材?里面会是什么?是解救自己的方法,还是更可怕的陷阱?而镜中的那个老者,他到底是谁?又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阿毛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混合着那燃烧铜钱的“滋滋”声和老人沙哑的低语。离火焚心,还债的日子,终于到了。他的命运,似乎在这一刻,已经被那七星图案和棺材牢牢锁定了。
阿毛突然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如毒蛇撕咬着他的神经——百年前那个雨夜,七星道长张玉阳将七个孩子的生魂炼成灯油,只为镇压离火观地脉下的某种存在...
"我不是..."阿毛的辩解被镜中伸出的枯手打断。那手指触到他胸口的瞬间,七枚斑点同时灼烧起来。剧痛中他看清了铜镜背面的铭文:照骨镜,判阴阳。
就在阿毛还沉浸在铜镜中那诡异的景象时,驼背老人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灯盏如同一颗炮弹一般,直直地砸向那面铜镜。
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铜镜瞬间炸裂开来,无数的碎片如雨点般四散飞溅。阿毛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尖叫声仿佛来自无数个维度,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阿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他瞪大眼睛,试图在这混乱的声音中分辨出二妞子的声音。
然而,他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的。那尖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最后竟像是要将他的耳膜刺穿一般。阿毛痛苦地捂住耳朵,却发现这根本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阿毛惊恐地看着地面,只见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开始渗出黑色的黏液,这些黏液迅速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如同一头饥饿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那口棺材慢慢地吞没进去。
“跑!”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阿毛的耳畔炸响。他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是雪狐在对他大声呼喊。雪狐残存的那条尾巴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卷住了阿毛的脚踝,然后用力一拉,将他拖向了废墟的边缘。
阿毛被雪狐这突如其来的一拉,险些摔倒在地。他踉跄着跟在雪狐身后,拼命地奔跑着。而在他的身后,那驼背老人的癫狂大笑声却如同幽灵一般,紧紧地追随着他。
“七星灯灭时,铜棺判官醒——”驼背老人的笑声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节:无名道观
山路蜿蜒,积雪未消,覆着薄薄一层新雪,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阿毛踉跄着向前,身后是那诡异的镜中老者、竖立的棺材和棺盖上灼烧的七星图案,前路则被越来越浓的雾气所笼罩。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恐惧。寒风刺骨,吹得他脸颊生疼,却也让他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就在这时,雾气散开一角,一道不协调的景象闯入他的视野。就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小道观。
它就那样突兀地矗立在那里,仿佛是从地里凭空长出来的。道观的建筑样式很新,朱红的门漆鲜亮得刺眼,檐角的瓦当滴水还带着融雪的湿意,连门前的青石台阶都清扫得一尘不染,没有一丝积雪,仿佛刚刚建成不久。
阿毛愣住了,这太不寻常了。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幻觉中。这座道观,绝对不可能存在于此地。他犹豫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靠近。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或者说,一种绝望中的寄托感,让他想要靠近这个唯一的“建筑”。
他的雪狐——那是他从小养大的伙伴,通体雪白,此刻正警惕地低吠着,尾巴不安地扫动着。当它的尾巴尖端触碰到道观门楣冰冷的石雕边缘时,异变陡生。
雪狐惨叫一声,尾巴上的毛发瞬间焦黑,如同被无形的烈火灼烧,迅速化作一蓬飞灰,飘散在空中。阿毛惊骇地抱住雪狐,感觉它身体在剧烈颤抖,发出痛苦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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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瞬间,阿毛摔在了冰冷的青石台阶上。他痛呼出声,不是因为摔倒,而是因为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推搡开来。
他抬起头,视线模糊,却看到那道观原本空白的门匾上,开始发生令人心悸的变化。几道殷红的血迹,如同拥有生命般,从石缝中渗出,蜿蜒流转,如同活物般勾勒、组合,最终清晰地呈现出三个字——“往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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