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观”……阿毛的心沉了下去。这个名字带着一种阴冷、绝望的气息,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扶着冰冷的石阶,只觉得浑身无力,冷汗再次浸湿了衣背。
门缝里飘出一股奇异的气味,那是线香燃烧的淡淡青烟味道,本该是清雅的,但其中却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像是某种肉类腐败后发酵产生的诡异甜香,让人闻之欲呕。阿毛强忍着恶心,伸出手,想要推开那扇沉重的朱门。他必须进去,外面太冷了,也太危险了,镜中的老者、竖棺、七星……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喘息。
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冰凉的铜门环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就在这时,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环——那是一对铜铸的兽首,造型狰狞,是传统的椒图还是貔貅,他已无心细看。但当他看向那兽首圆瞪的眼睛时,瞳孔猛地收缩!
门环铜兽的眼睛,黑洞洞的,如同两个深邃的旋涡。而在这两个旋涡的倒影里,他看到的,不是自己惊恐的脸,而是二妞子的脸!
二妞子,那个总爱笑,总爱揪他耳朵的邻家女孩,那个在一个月前莫名失踪,连尸体都没有找到的二妞子!她的脸在铜兽眼睛的倒影里显得那么清晰,那么生动,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在对他招手。
“不……”阿毛惨叫一声,猛地缩回了手,身体如同被冰水浇透,剧烈地颤抖起来。这怎么可能?二妞子不是死了吗?难道……难道这座道观,和二妞子的失踪有关?难道二妞子也……无数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几乎崩溃。
他跌坐在台阶上,紧紧抱着雪狐,雪狐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它受了重伤,生命垂危。而那扇门,那扇映出二妞子脸庞的门,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诱惑和恐惧。
他该怎么办?推开它,还是转身逃离?身后是未知的追兵和诅咒,眼前是这诡异的道观,以及二妞子那双仿佛在门后注视着他的眼睛。阿毛感觉自己被彻底困住了,如同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
往生观……真的是通往往生的地方吗?还是通往更黑暗的深渊?
“进来吧,孩子。”这一声温柔的呼唤,宛如春风拂面,轻柔而和煦,又似潺潺流水,悦耳而动听。它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穿透了阿毛的耳膜,直抵他的内心深处。
阿毛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他的双腿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完全不听使唤,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迈过了那道门槛。
这道门槛对于阿毛来说,原本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但在这温柔的呼唤声中,却变得如此轻而易举。他的脚步轻盈而稳健,仿佛这道门槛根本不存在似的。
阿毛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门轴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呻吟,如同垂死者的叹息。
一股混合着浓重香火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腐朽木头与陈年血渍混合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他的鼻腔,让他一阵眩晕。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去,眼睛还没完全适应殿内的昏暗。然后,他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钉在了前方。
内殿并不算大,正中央供奉着三清像。但此刻,三清像的庄严神圣感,却被殿中央那个夺目而妖异的身影完全掩盖了。那是胡三娘。
胡三娘,那个他曾经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女子,此刻正静静地站在三清像前。她身上穿着一袭鲜艳的嫁衣。那红色,不是喜庆的朱红,而是一种近乎妖异的、仿佛燃烧着的火焰般的赤红,在昏暗的香火光里,泛着不祥的光泽,刺得阿毛的眼睛生疼。
嫁衣的款式是传统的,绣着繁复的龙凤图案,金线勾勒,在香炉袅袅升起的青烟中若隐若现,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和僵硬,仿佛不是布料,而是某种凝固的血。
她站得笔直,身姿纤弱,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寂寥。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下,几缕散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微微睁着,瞳孔似乎有些涣散,空洞地望着前方,又仿佛什么也没看。
她的手中,捏着一炷香,香头燃着微弱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指尖。她微微侧过头,似乎正要低下身子,将那炷香插入香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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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刻,阿毛看到了,他看到了最让他魂飞魄散的东西——胡三娘的发间,斜斜地别着一支簪子。
那是一支凤凰簪。
凤凰簪,金丝银线缠绕,雕琢成展翅欲飞的凤凰形状,凤凰的羽毛栩栩如生,眼珠是两颗墨绿色的宝石,在香火下闪烁着幽光。这支簪子,阿毛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胡三娘的贴身信物,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平日里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戴着,从不离身。
然而,这支簪子,本应该在一个月前,随着离火观的那场大火,一同化为灰烬!
那场大火来得突然又诡异,离火观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焦土之上,除了几根烧焦的梁柱,什么都没剩下。而胡三娘,也在那场大火后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和离火观的一切,都已经被那场离奇的大火吞噬了,包括这支对她意义非凡的凤凰簪。
可现在,它却完完整整地,就别在胡三娘的发间,散发着冰冷的光泽,仿佛从未离开过。
阿毛的呼吸停滞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幻觉吗?还是说,胡三娘根本就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可如果是这样,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穿着嫁衣?为什么眼神如此空洞?而那场大火,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数疑问如同狂风般在他脑海中呼啸,每一个念头都带着冰冷的寒意,直刺他的骨髓。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嫁衣、戴着凤凰簪的胡三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胡三娘,这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什么可怕的秘密,就藏在这诡异的道观,藏在这个穿着嫁衣的女人身上。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阿毛的目光从胡三娘身上移开,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供桌上。那是一个简陋的木案,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七个陶俑。陶俑的造型古拙,面目模糊,仿佛是某种祭祀用的替代品。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阿毛的心脏猛地一缩——其中五个陶俑,已经碎裂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在供桌上,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捏碎的。而剩下的两个,却完整地保持着某种诡异的姿态。
其中一个,阿毛几乎立刻就认了出来。那陶俑的面容,五官轮廓,甚至连身上那件破旧的粗布衣衫,都和他自己有七分相似!此刻,这个酷似阿毛的陶俑,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慢地龟裂。
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从陶俑的额头蔓延开来,一路向下,划过眼睛,划过鼻子,划过嘴巴,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化为尘埃。
而另一个陶俑,则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眉眼间有几分像阿毛认识的那个二妞子。这个陶俑并没有像阿毛那般龟裂,而是被数十根红线缠绕着。红线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密密麻麻地将陶俑捆得像个粽子,几乎看不到陶俑原本的样貌。
更诡异的是,这些红线并非普通的丝线,而是用铜钱串成的!每一根线的节点,都嵌着一枚小小的铜钱,铜钱边缘锋利,深深刺入陶俑的四肢和脖颈,散发出陈旧的铜锈味。
“您不是……消失了吗?”阿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干涩而嘶哑,仿佛砂纸在摩擦。他下意识地指向胡三娘,又指向那个酷似自己的陶俑,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说不出完整的话。胡三娘的死,离火观的大火,这一切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可眼前的一切,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胡三娘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她的动作很慢,像是在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刻意维持着某种仪式感。嫁衣的下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当她的脸完全转向阿毛时,阿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后脑勺吸引。
那里,有一个明显的凹陷,如同被重物砸过一般。而在这个凹陷处,赫然嵌着半枚铜钱!那铜钱边缘已经锈迹斑斑,深深地嵌入她的皮肉之中,仿佛已经和她的身体融为一体。更让阿毛毛骨悚然的是,他看到那铜锈,正沿着她后脑勺的血管,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缓慢地蔓延、流动。
那颜色,是那种令人作呕的暗绿色,带着死亡的气息,一点点地向上,向她的太阳穴,向她的脸颊……那景象,如同有无数条绿色的毒蛇在她皮下爬行,触目惊心,恐怖至极。
阿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认识的胡三娘,那个温柔善良、总爱把凤凰簪别在发间的胡三娘,真的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眼前这个穿着嫁衣、后脑嵌着铜钱、身上流淌着铜锈的女人,到底是谁?她又是如何……如何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供桌上的陶俑,又到底意味着什么?它们和胡三娘,和自己,和二妞子,又有着怎样可怕的联系?
无数个疑问在阿毛的脑海中炸开,每一个都带着血腥的寒意,将他彻底冻结在这诡异的内殿之中。他感到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巨大漩涡,而那漩涡的中心,就是眼前这个变了形的“胡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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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娘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空洞感,像是隔着水传递过来,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阿毛的心上,让他浑身一颤。“往生契约签订者,不入轮回。”这句话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插入了阿毛混沌的恐惧中,试图打开某个他从未想过的门锁。
就在他试图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时,胡三娘那鲜艳刺目的红嫁衣下摆,毫无征兆地滴落下一滴液体。那不是普通的血,颜色深邃如墨,带着粘稠的质感,落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迅速在地面上晕开。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黑色的血珠接连不断地滴落,它们在地砖上汇聚、蔓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自动排列、融合,最终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边缘模糊的铜钱形状的痕迹。那痕迹中央,仿佛还带着铜钱的孔洞,阴森而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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