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每天都守在工地,他不仅是总指挥,更是“感应器”。他时刻关注着叶符的反馈,一旦感受到“石灵”的情绪出现一丝波动,哪怕是最细微的不安,他就会立刻下令停工,让大家休息,或者调整开凿的方向和力度。
这个过程,就像是在走钢丝,每一步都充满了风险。他们既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能越过那条看不见的禁忌之线。
终于,在经历了三个月的艰苦卓绝的努力后,那条关键的引流渠打通了。当第一股滚烫的黑色泉水,顺着陶管,温顺地流入巨大的蓄热池时,所有人都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蓄热池建在一处背风的凹陷里,池壁用加固过的石块砌成,缝隙中填满了混合了“沉水木”粉末的黏土。滚烫的泉水注入其中,蒸腾起白色的雾气,远远望去,宛如仙境。
工坊内,砌起了数个巨大的石板灶台和干燥窑。滚烫的热水流过灶台和窑壁下的夹层,为其提供稳定而持续的热量。
第一个受益的便是寨子的“山货营”。药材、皮毛、菌菇的干燥效率和品质得到了飞跃式的提升,不再受天气影响。胡工匠甚至设计了一套简单的传动装置,利用热泉产生的蒸汽驱动石碾,用来研磨药材和谷物,大大节省了人力。
热泉工坊的建成,彻底改变了寨子的生产模式。
以前,妇女们最怕的就是阴雨天。采回来的药材和皮毛,如果遇上连绵的阴雨,不能及时晾干,就会发霉变质,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但现在,有了工坊的烘窑,无论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她们都能将山货送入其中,设定好时间,取出时便是干燥透顶、品质上乘的成品。
“你看这‘云巅花’,以前太阳晒,颜色容易发黄,花瓣也容易碎。现在用烘窑,温度恒定,烘干出来的花,颜色雪白,花瓣完整,能卖上三倍的价钱!”采集组的阿月姐拿着一朵刚出炉的“云巅花”,脸上笑开了花。
胡工匠的“蒸汽石碾”更是个天才的发明。他在烘窑的蒸汽出口处,设计了一个小小的汽室,当蒸汽压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推动一个活塞,活塞再通过一套连杆机构,带动巨大的石碾缓缓转动。
“咕噜……咕噜……”石碾转动的声音沉闷而有力。几个年轻人只需要将需要研磨的药材或谷物放入碾盘,然后偶尔补充一下燃料,就能轻松完成过去需要五六个人合力才能完成的工作。
“这……这就是‘格物致知’啊!”胡工匠抚摸着那套还在微微震动的传动装置,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利用自然之力,以小博大,四两拨千斤!阿木,你看到了吗?我们做到了!我们真的做到了!”
他甚至将部分技术细节记录下来,准备上报工部,认为这对于开发帝国其他偏远地区的热泉资源具有借鉴意义。
这座“热泉工坊”的建成,成了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它象征着人类第一次并非通过掠夺,而是通过理解和引导,将地脉的危险力量转化为可利用的资源。虽然规模很小,技术也粗糙,但其代表的意义却极其重大。
工坊落成的那天,阿木站在工坊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水流声和碾磨声,感受着脚下那被成功疏导、不再狂暴而是温顺提供能量的热流,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他能通过叶符感受到,“石灵”对这股被“驯服”和“利用”的能量流并无排斥,反而传递来一种默许甚至……一丝微弱的“好奇”?仿佛它也在观察着这些渺小生物如何运用它的力量。
这种感觉,让阿木对“石灵”的理解又深了一层。它或许并非一个有独立意识的“神”,更像是一套庞大而复杂的自然法则的集合体,是这片大地的“意志”。它排斥的是“破坏”和“掠夺”,而对于“尊重”和“顺应”,它则表现出一种包容,甚至是一种……互动?
阿木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设想:人与自然,或者说,人与“地脉”,或许并非只能是主宰与被主宰,或者敬畏与被敬畏的关系。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第三种可能——一种共生共荣的伙伴关系?
这个想法,让他激动不已。如果这个设想成立,那么黑山寨的未来,将拥有无限的可能。
这种成功的合作,似乎进一步巩固了脆弱的和平。官府的监矿队甚至开始主动向寨子采购工坊烘干的药材和皮革,价格公道。一种奇特的、基于实际利益的共生关系似乎在慢慢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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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场的新监工,是一个姓李的四十多岁中年人,名叫李诚。他不像前任那样倨傲跋扈,反而显得有些谨小慎微。他上任的第一天,就亲自带着礼物,拜访了黑山寨。
在寨子的议事厅里,李诚见到了传说中的“小祭司”阿木。眼前的年轻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许多,但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深邃和沉稳。
“阿木祭司,久仰大名。”李诚恭敬地行了一礼,“下官李诚,奉命前来监管黑山矿务。”
“李监工客气了。”阿木淡淡地回应,示意他坐下。
李诚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阿木祭司,想必您也知道,上头对这矿场是又爱又怕。爱的是其潜在的巨大价值,怕的……则是那不可预测的‘地脉’。下官此次前来,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维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阿木的反应,继续说道:“我听说,贵寨建了一座工坊,利用那股热泉,烘干药材,效果奇佳。不知……贵寨是否愿意,将一部分烘干的药材和皮革,卖给矿场?矿上的兄弟们,常年在此,也需要一些祛湿防寒的药物和保暖的衣物。价格,我们按市价,不,比市价高一成,如何?”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提议。它既表达了善意,又建立了实际的利益联系。官府购买寨子的产品,就等于承认了寨子对热泉的“使用权”,这在无形中,为寨子提供了一层保护。
阿木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们只卖成品,不卖技术。而且,交易必须公平,童叟无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诚连忙答应,心中大喜。他知道,只要能和黑山寨建立起这种稳定的贸易关系,他的官位就算坐稳了。他可不想重蹈前任的覆辙。
就这样,一种奇特的共生关系,在黑山寨和官府矿场之间悄然形成。官府用金钱和默许,换取了寨子的资源和“地脉”的稳定;而寨子,则利用官府的渠道,进一步发展了自己的经济,并获得了相对安全的生存空间。
然而,阿木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他深知,地脉之弦绷得依然很紧。热泉的成功疏导,是基于对“石灵”法则的尊重和顺应。任何试图强行抽取、放大、或者改变其用途的行为,都可能再次触怒那古老的意志。
他严格限制着工坊的热能利用规模,绝不允许其超出地脉自然恢复的限度。他也严禁任何人试图探测引流渠的更深层源头,那里是连接着地心能量的禁区。
工坊的运营,被阿木定下了几条铁律。
第一,热泉的引流口,每天只开放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必须用特制的石阀关闭。引流出的水量,也经过了精确的计算,确保只是热泉总涌出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第二,工坊内的所有设备,都必须定期检查和维护,绝不能出现泄漏。一旦发现任何问题,必须立刻停工,直到问题解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严禁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靠近或探测引流渠的源头。阿木派了阿树带领最精锐的护卫队,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违令者,严惩不贷。
“阿木哥,是不是太小心了?”小鲁有一次不解地问,“我看那热泉现在温顺得很,多引一点出来,我们就能多建几个烘窑,产量能翻一倍!”
阿木严肃地看着他:“小鲁,你要记住,我们不是这股力量的主人,我们只是它的‘使用者’。它现在愿意借给我们一点,是因为我们表现出了尊重。一旦我们贪心,想要更多,它随时可以收回这份‘恩赐’,甚至……给我们带来毁灭。”
他指着远处黑沉沉的黑风涧:“那里,才是这股力量的真正源头。我们引出的,只是它最边缘、最微不足道的一丝‘汗毛’。谁要是敢去碰它的‘筋骨’,就是自寻死路。”
小鲁被阿木的话说得心头一凛,再也不敢有类似的想法。
阿木的谨慎,在很多人看来有些过于保守,甚至“胆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通过叶符,小心翼翼地探查着“石灵”的状态。他能感觉到,那股庞大的意志,就像一头沉睡的巨龙,虽然现在呼吸平稳,但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可能瞬间惊醒,带来毁天灭地的风暴。
他就像一个行走在刀锋上的舞者,每一步都必须精准,每一次呼吸都必须克制。这份繁荣,是他在悬崖边上,为寨子摘下的花朵,美丽,却也致命。
第三节:暗处的目光与人心的权衡
寨子的富裕和热泉工坊的成功,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其中,有羡慕,有好奇,也必然有贪婪。
黑山镇比以前更加热闹了。除了官府的吏员和矿工,开始出现更多陌生的面孔:行脚的巨贾、好奇的文人、甚至还有几个挂着佛珠、背着药箱的游方僧人(其中是否混有探查“地灵”秘密的人,不得而知)。他们都对黑山寨这个突然富足起来、却又透着神秘色彩的“蛮夷”寨子充满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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