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细微地停顿了,身体晃了一下。
周遭长明灯的气味似是骤然浓稠,填满整个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她不自觉后退缩了半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出轻微的声响。
那细微的退却之后,她强行又向前跨了一步,缓缓屈身抓住了苏子衿的双臂,一点点将人拉起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她的指尖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死死捏着他的衣袖。
“是么。”她声音很轻,轻到像即将散开,“你想听见我回答你什么?”
“回答我,我是谁,公主殿下。”苏子衿直视着她,称呼刻意用得疏离,眼底的水光中蕴含着的疯意凝成了实质。
“您知道吗?我初次出台时,台下的看客都在笑,让我滚下去。”
“那时有个小女孩,告诉我一回生二回熟。”
他靠近她一点,面上的笑丝毫不减,却几欲破碎:“她给了我一块桂花糕。”
“桂花糕压瘪了,看不出形状。”
“可是,那是我吃到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苏子衿将下巴轻搁在她的耳边,用着说悄悄话的声调:“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善意,是独独给我的。”
“是……么。”这两个字从唇间溢出时,轻得她自己都听不见。
她缓缓闭上眼,唇角竟是微微勾起了些。
胸口滞阻到了极致,血肉像被一点点从其中抽离。
每一缕,每一滴的流逝,都无比清晰地被感知。
她有些冷。
也有些……想笑。
“您可知道……”苏子衿双手环住她的腰,将自己不断贴近,“我嫉妒得快要疯了。”
“我嫉妒那个叫裴瑾的人,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占据了您所有的思念。”
“可是我拼尽了所有,只为得到您的垂怜,为您偶尔分散出来的目光。”
苏子衿低低笑出声,笑声在耳边显得缥缈又贴近。
一缕缕的气流吹在耳垂、肌肤上,像情人间最亲昵的亲近,却冷得人哆嗦。
“所以,我恨裴瑾。”
虞晚慢慢松开手,没有去抱他,而是落在了身侧。
她依旧闭着眼,喉咙愈发干涸,有气流从胸腹处被挤上喉管,从口中被呼出,只剩微微起伏的胸脯。
“所以殿下,您告诉我。”苏子衿蹭了蹭她的侧脸,用一种媚到极致的声调问道:“我恨的,是谁?”
“我恨的,是那儿祭奠的神圣的牌位,还是地上这画像上卑微到尘埃里的戏子?”
虞晚沉默着,那份沉默像撞上蛛丝的蛾,被越收越紧。
苏子衿没等到答案,缓缓松开环着她腰的手,目光落在那一排衣柜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指尖划过那排做工精良的衣袍上,每件都是裴瑾最喜欢的雪青色。
“我初看到这些衣服的时候,就在想啊……”他轻声说着,“殿下每年都在等着他长大啊,真好。”
“这些衣服,也真好看。”
苏子衿随手拿起一件衣袍,将衣袍比在身上。
不大不小,意外的合身。
“您亲手送给我的衣服,被留在了扬州,是为了让我穿上这些华丽的外袍吗?”
他痴痴地抬眼望她:“殿下您看看,这身衣服我穿是不是也很好看?”
虞晚没回答,缓缓睁开眼。当瞳孔适应了黑暗,周遭的一切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能看见苏子衿身上比着的那抹雪青色,也能看见他身后那排衣柜上的纹路。
昏黄的光线本该柔和,此刻却像一张扩散的针网,密布而来,要将她每一寸肌肤都穿透。她必须耗尽所有气力去对抗,才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
虞晚视线从比着衣袍的苏子衿身上稍作停顿后,轻轻掠过,正对上那排衣柜。
她每年都会找最好的绣娘,用最好的面料,制一身衣服。
有时候她会想,都说男子个头长得快,不知道如今身高几何,是壮是瘦。
她只能一遍遍在心中描摹,想象着阿瑾的身形。
初次得知与阿瑾擦肩而过时,她花了好多年的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也花了好多年去寻找。
后来在扬州时,那具小小的尸骨摆在黑棺中,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也接受了。
她那时想,阿瑾若在,肯定舍不得看她一蹶不振。
阿瑾从不舍得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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