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当那份,劫后余生的眩晕感,渐渐退去。
林轩,才极其艰难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他,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片,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建筑工地。钢筋,水泥,杂草,以及远处几栋,只建了一半便已烂尾的高楼骨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与植物腐烂的味道。
清晨的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这片区域,显得,有些萧索,却也……无比的宁静。
至少,这里,没有枪声,没有爆炸,没有,那些,如同鬼魅般的追兵。
他们,暂时,安全了。
林轩,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医疗服,沾满了血污、油渍、灰尘,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皮肤之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与瘀伤。后背的剧痛,依旧清晰。双眼,依旧模糊。
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那截枯木,还在。只是,那点微弱的绿意,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他又,摸向另一个口袋。
指尖,传来的,是冰冷的、带着棱角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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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砚”的碎片……
他,将其,掏了出来。
只有,拇指大小的一块。其上,那如同星辰般的银点,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林轩,看着这块碎片,又看了看自己这具,残破不堪的身躯,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力量……记忆……
似乎,真的,都随着那场,大爆炸,与那次,搏命的逃亡……
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一个,身受重伤,记忆残缺,连自己是谁,都只剩下一个模糊概念的……
流浪者。
“林先生……”清禾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在他耳边响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啊。
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轩,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远处,那片,在晨曦中,渐渐显露出轮廓的……陌生的城市。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繁华世界。
却又,让他,感到,无比的……
遥远。
与……
格格不入。
“先……找个地方,活下去吧。”
许久之后,林轩,才缓缓地,吐出了这么一句,极其简单,却又,充满了,无尽艰辛的话语。
他,挣扎着,站起身。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
但他,却,一步一步地,极其坚定地,向着那片,陌生的,充满了未知,却也,代表着“人间”的……
城市灯火,走去。
清禾,看着他那,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无比挺拔的……白发背影。
用力地,咬了咬牙。
也,踉跄着,跟了上去。
他们的“凡尘归途”……
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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