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最高处,那座被混沌之气笼罩的青铜巨殿内,星纱之后的身影,其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最终落在那株通天神木与树旁的凤栖梧身上。
她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呢喃,声音温柔得令人心悸。
清算内奸的风波终是落下了帷幕,凤家祖城在经历了短暂的恐慌与血腥清洗后,重归一种诡异的平静。
然而,自那“初源种”绽放之日起,一个无人能解的异象,便悄然笼罩了整座祖城。
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那株已然擎天立地的梧桐神木,便会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却又仿佛源自天地之心的低鸣。
那鸣声的频率玄奥而古老,凡俗生灵听而不闻,唯有神魂强大或血脉特殊者,方能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余韵。
它不带任何情绪,却像是一枚投入无垠静湖的石子,以祖城为中心,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法则涟漪,与遥远仙界的某处未知存在,产生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共振,仿佛在叩响一扇尘封亿万年的宿命之门。
地脉师阿骨打,便是最早察觉到这异常的人。
连续七日,他未曾合眼,整个人如同钉死在了观星台之上。
他面前悬浮着一幅由灵力构筑的立体星图,下方则是一面巨大的水镜,映照着祖城地底那盘根错节、如卧龙般的地脉网络。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如纸,双手却以一种近乎癫狂的速度在星图与水镜间不断掐算、勾勒。
他在追踪那道神秘的鸣音。
“不对……不对!这频率不是自然的地脉律动,更非星辰运转的轨迹。”阿骨打喃喃自语,额角青筋暴起,“它在……校准!它在利用祖城的地脉作为基点,反向推演一个早已从天地法则中被抹去的坐标!”
第七日黎明,当天边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阿骨打猛地喷出一口心血,溅在水镜之上。
他整个人虚脱般瘫倒在地,眼中却爆发出骇人的亮光。
“找到了!”他嘶声力竭地吼道。
水镜之上,无数繁复的线条与符文在一瞬间交汇,最终锁定了一处被无尽黑暗与虚空风暴包裹的绝地——北荒,葬渊谷!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如铁。
柳青璃手捧一卷泛黄的兽皮古卷,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对照着阿骨打拼死推演出的坐标,声音肃穆而敬畏:“启禀老祖,古卷《山海遗录》记载,北荒葬渊谷,曾是荒古时代连接凡界与九天仙域的‘归墟旧门’所在地。万年前陨神之战,旧门崩碎,化作无数界碑碎片散落虚空,其中最大的一块,便坠入了葬渊谷,镇压着一道连通域外的时空裂隙。”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高坐之上的凤栖梧:“古卷最后记载……此碑,乃是当年您亲手所立!若能重铸,或许……或许就能打通一条回家的路!”
回家。
多么遥远而又熟悉的词。
凤栖梧慵懒地支着下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归去戒冰凉的戒面。
她当然知道那块界碑,那是她以自身一滴心头血与天地本源法则熔炼而成,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坐标。
她的目光低垂,凝视着归墟戒第九层内壁上那行金光流转的古字:【终点在望,回家吧。】
回家……然后呢?
她忽然毫无征兆地伸出右手,五指径直探入归墟戒那深不见底的空间之中。
戒指幽光闪烁,仿佛在抗拒,又仿佛在颤抖。
片刻后,当她的手再次抽出时,掌心已多了一截不过三尺长、通体漆黑、锈迹斑斑的断裂铁链。
缚神索!
这曾是她亲手炼制,用以捆缚镇压域外天魔的无上神器,却在终战中崩碎。
这截残段,是她当年从自己身上取下的。
宋惊鸿、柳青璃等人皆是一脸茫然,不解老祖为何会取出一件看似平平无奇的废铁。
然而,凤栖梧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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